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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星眠的心里隐隐鼓噪着:“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当年历景州出事之后,历寒尽一下消失了五年,那时的云星眠甚至不知道他与省城应家的关系,更不用说知道去哪里找他。

而历寒尽回来后,名校毕业的臧修逸很快就与他重新交好,也迅速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云星眠却连想见他一面都难于登天。

可笑的是他一直到那时才发觉自己与臧修逸之间的差距。

历寒尽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没有停顿多久,就继续说了下去:“当年,尚斯寻给姥爷看完照片就走了,他后来发作的时候为了求我给他东西,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当时他去刺激姥爷不是何柳的主意,我当时真的是头脑都不清醒了,何柳都抓到了我这么大的把柄,怎么会甘愿用这点小事来刺激我?是尚斯寻,他看到照片,知道我跟你已经……他气不过,就想让我也不好过。我当时看到地上的照片,以为是何柳动的手……我真的接受不了姥爷因为我犯的错一夜之间就离我而去……”

即使现在历景州已经平安地回到他身边,再提起这些,历寒尽的情绪还是免不了有些激动:“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最该恨的是谁,是何柳?是我自己,还是……还是你。”

时隔多年,这是云星眠第一次听见他说起当初离开的原因。

像历寒尽一样,这些原因,他自己也曾想明白过,可是现在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心头还是涌上一阵浓烈的难过。

“我想我自己真是个混蛋,不就是个整天无所事事拿着我解闷儿的大少爷,我怎么就受不了诱惑跟他睡了,让姥爷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历寒尽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也恨不得杀了你。”

被评价为只是拿着对方逗乐的云星眠不由得委屈起来,要换他平常的脾气,肯定早就跟他吵了起来。

可是看着沉浸在当初悲痛里的历寒尽,他所有的委屈又都不由自主地梗在了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真的……太懦弱了。我不知道怎么承受亲手把姥爷害死的痛苦,那种感觉……真的还不如死了。”历寒尽话说到这里,几乎已经全是气音。接下来的话,看来他是真的说不出口。

云星眠低声替他接下去:“所以你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这个责任,只有想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在勾引你,你才能说服自己活下去。”

说起来不过是短短几句话的事情,可真的让一个向来拔群出萃的人承认自己的错误,真的很难。

历寒尽的拳头又握紧了一些,指甲掐到肉里的刺痛反而让他胸中的苦闷能找到一点宣泄的口子。

“你现在是在对我愧疚吗?”云星眠问,“其实不需要的,你那么想根本没错,那时候如果不是我一直缠着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借口,是事实。”

云星眠并不是想以自我牺牲来换取历寒尽的自我谅解,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想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缠着他不放,当年的历寒尽,根本不会看他一眼。

如果不是都明白这个道理,重生回来的那天,他们就不必默契地履行那个彼此保持距离的约定。

历寒尽摇摇头:“是我到了现在都不愿意承认,姥爷出事跟自己有关。”

他突然将云星眠的手握住。

这个牵手并不具备任何暧昧意味,只是,他们现在或许都需要一丝来自对方的体温当做支撑。

“那天,修烈给我打电话,说修逸可能会对你不利,我一开始都不信的。”历寒尽苦笑了下,“小时候,院里的大人小孩几乎都躲着我走,就连臧修烈,也是在嘲笑我之后被陈阿姨狠狠揍了一顿才改掉的,就只有修逸,尽管他妈总是对我口出恶言,但每次我受了伤躲起来不想让姥爷知道,都是他偷偷帮我包扎,安慰我。”

云星眠听得心里一阵酸涩,不知道是在心疼历寒尽的童年经历,还是在心酸自己那与别人的青梅竹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的一见钟情。

“我不是个会跟人促膝长谈,吐露心悸的人,但尽管我跟他之间话也不多,但在我心里,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

云星眠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不由自嘲地想,还好他说的是朋友,给自己留了三分面子。

“所以修烈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直觉是不想相信的。”历寒尽骤然握紧了他的手。

云星眠的手被他握得有些发疼,心里也不由得发起慌来。

“修烈说,他那天,其实看到尚斯寻从我家离开了。”听见历寒尽说起这个,云星眠的面色倏地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