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到的他?”盛宣知沉默片刻后问着。

欧阳泛流脸色一变,恨恨说道:“五日前他特意找到我们。我看这小子不简单,我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人,却是被这厮藏了起来。倒是手段了得,有点暗探风范,租了一处门面开店,隐于人群中,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皆无异样。”

“想必是一直在等邹明恩的命令。”盛宣知眼神一冷,语气冰冷地说着,“五日的时间,足够雁门传信到寿阳,宝兴军兵权一半在手,其余人都是废子,不如做顺水人情讨好我。”

“他,他是邹将军的人?”欧阳泛流一脸吃惊。邹明恩派了一个高手监视苏映照,而苏映照说的好听是风流才子,难听点便是酒囊饭袋,一点本事都没有。

邹明恩杀师背主做到这一步,可不是一个会好心保护废物的人,没把这种人当踏脚石已经是格外宽容的事情了。

“那扣着翠华她们做什么。”欧阳泛流不解,突然神情一变,“想要把七娘子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七娘子回老家祭祖并没有遮掩,知道的人不少,之后翠华假扮七娘子也一直呆在寿阳,只要翠华彻底失踪,七娘子就再没能光明正大出来的理由,若是把她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事情说出去,别的不说,只怕苏家老太太那边就不好交代。

“可这是为什么?”他只觉得谜团一个接着一个。

“去查邹明恩与苏家的关系,尤其是与苏映照的,言恩说是监视我看倒像是保护。”盛宣知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动作一怔,手指在茶杯上不经意一滑,茶杯差点跌落出手心,晃出的茶渍污了他袖口。

“去查邹明恩与锦瑟生母的关系。”他手心烫出一点红痕,可他恍若无事,冷冷说道。

他突然想起,当日在天兰寺,苏锦瑟躲在假山凹陷处偷听到他和另外一人的对话。当时言恩本是可以杀掉苏锦瑟的,可他却没有,而是虚晃一剑给隐在梅林中的人看,卸了另外一人的杀心。

要知道凭他这样的功力,苏锦瑟的存在是瞒不过他的。他不仅没有杀了她,甚至还保护她。

苏锦瑟在苏家可不受欢迎,常年深居简出,言恩这类冷血冷清的暗探对这位毫无存在感的七娘子怎么会存有仁慈。

也许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邹明恩。

“那苏映照找到了吗?”盛宣知闭上眼把这件事隐在心中,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了桌面,压下疑窦横生的心思,继续问道。

欧阳泛流露出怪异之色,一脸纠结开口:“这事当真玄乎,我们出城门时还没有苏侯爷的踪迹,可出了寿阳不久就遇到一伙流窜的辽匪,侯爷正巧在他们手中。”

盛宣知神情一凝,眉眼微微下沉。

书上总说无巧不成书,可现实中,所有巧合之下必定是人为。

苏侯爷消失了这么久,劫走他的人早就被盛宣知一网打尽,这人当时就失踪了,可现在突然出现在寿阳,可不是故意扔给欧阳他们。

“苏侯爷受伤不轻,一路上禁不起奔波的折腾,奴才又收到殿下的信件,这才带着翠华连夜赶来,余下的人,还有那个言恩都跟着大部队三日后到达。”欧阳泛流交代着余下人的行踪。

在寿阳十日,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带来的内侍监的人几乎要把寿阳地皮掀了,没想到差点平地跌跟头,一张老脸都没处搁了。

“去吧,辛苦了,好好休息吧。”盛宣知抬眉,神情温和地挥了挥手。

欧阳泛流见他心思沉重,不敢多留,直接退了出去。

盛宣知一张脸不笑时,眉眼凌厉,眼神锐利,好似锋利出鞘的宝剑,不寒而栗。

邹大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坊间皆有传闻,不论功过都能写上一大本书,他作为东宫太子自然更了解一点。

这样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庶女身上,如何不让人多想。

邹明恩年幼时被老景王爷收养,王爷当成半个儿子养在府中,与小景王爷情同兄弟,甚至与当时被放逐到这里的莱王如今的官家也是好友。可这样的人为了向上爬却和管家联手,为了河南道兵权不惜亲手把景王府推向深渊。

但当时动杀机的其实是他父皇,他父皇一生自卑怯懦,不敢正视比他强大的人,当时听闻汴京事变,动了贪念,不知如何搭上如今的荣国公,说服景王保驾,入宫勤皇,却在最后一刻亲手编织罪名送景王一门上路。

世人都道景王沟通外敌屠村,却不知当时他是在抵御外敌,却被人抹黑,百官弹劾,为景王覆灭埋下伏笔。

这事也是他无意中知道的,荣国公作为官家器重的左膀右臂,平日没什么爱好,唯有饮酒颇为痴迷,最爱大饮至醉,这事还是他某一日酒后吐真言,才上到殿下桌头,之后被殿下一力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