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0章 此事古难全

南宋风烟路 林阡 10109 字 2022-11-19

“落落,或许像吟儿说的那样,你和别的女子不同,美貌气质,为人处世,皆是无可抗拒。但是,有一个生死之盟,这将近十年的光阴,一直是她和我相依为命,有第三个人插足都会不对劲,我希望那持续到我和她都老去、百年为止。”他看她专心深情望着自己,想到自己三番四次对她冷硬伤害、她还不顾生死地听他帮他,一时之间更增愧疚之意,可为了吟儿不得不继续狠心,“落落,对不起,我欠你实在太多,不知该怎样报还。”

“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到这时候,燕落秋竟还半开玩笑。这不正是他对风七芜的样子?无论对方拒绝得再怎样狠都不听,固执冥顽,“不觉得会不对劲,我与吟儿并不冲突。”难以置信,他竟碰到决心一样旗鼓相当的对手。

然而,他的立场是无论如何都只要吟儿在身边,所以狠心到底、正色问:“那毒誓,要怎样才能破除,或者转到我自己的身上?”

“如何能转?更不能转给你,我不舍得。”燕落秋笑意盈盈,绝代风华,看他惆怅,又为他敛,“小阡,你别担心我,我立誓时毫不犹豫,但事后也考虑过后果。其实,破除那毒誓也有方法,谢清发既不算我夫君,便不是我违背女德所杀,你是伤谢清发之人,你给我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就好了……”

林阡真是个实诚人,她话音未落,他当下拔刀而出,要割肉放血给她吃,方才不辜负吟儿也不祸害她。

“傻小子!”她急忙按住他刀,“当自己是朱雀玄武吗。”虽然她拦得极快,还是没阻止得了他挥刀自残,那时他肩上已然皮开肉绽血上加伤。

“其实……”她满脸心疼,却又妩媚含羞,“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还可以另一种理解,只看那帮祖宗们懂不懂了……”狡黠一笑,轻轻向他靠近,曼若十指,滑过他肩,像当初冷月潭一样,如灵蛇般将他缠上。

他本能反应立即举手去杀抬脚去踢,举抬各一半,骤然意识到不是燕平生而是燕落秋,大惊失色手忙脚乱一下失去平衡,一不小心刚好被燕落秋推倒在地。

这还没完,因为被人看到这一幕怕引起误会他赶紧调用全身气力想将燕落秋穴道封住,忙中出错竟不知何故做出了从未做过的自封穴道的创举,因为前一刻他是全力以赴去封的这下无论怎样也冲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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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吟儿一路飞奔,跑太快,差点把不换气的林美材都跑晕,“停停停停!”林美材在路边吐了个半死,才终于把吟儿脚步逼停,头晕目眩、怒不可遏,“吟儿!你要作甚!”

“邪后,你怎如此不济。”吟儿顿足,悻悻地看着她。

“跑什么啊。”林美材缓很久才缓过气,虽然她一贯没心没肺,看吟儿时不时往林间张望也有所觉察,于是对着吟儿胸口使劲地按了一下,“喂,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

“……”吟儿脸上一红,“什么。”

“对自己没信心,也要对林阡有。他为了和你的承诺,前后拒绝了多少人?数不清了吧。那拒绝的理由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这一生,你我同度,这天下,你我共打,善始克终,永不相负。”林美材代入林阡,定定看着她,“别告诉我,你忘了。”

吟儿瞬然噙泪:“那彼此不负的盟约,我不是忘了,是因为现在出现了一个女子,我觉得她能做到和我一样。”

“她确实能做到和你一样,有婚约,有魄力,有性格,有美貌,甚至超过你的地方很多,如果这七年没有你,林阡或许真的会和她在一起,是很般配。”林美材认真地对她讲,“可是吟儿,没有如果,对于林阡来说,云烟是先,落秋是后,你是刚刚好。”叹,“我虽对她倾慕,却也站你这边,因为林阡他只认你一个。”

吟儿狐疑:“是吗。你站我这边的?”却很感动邪后的这番话,仔细回想一番,或许林阡对燕落秋和对别人不一样也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知道仇伟是奸细了,冥狱里林阡失常可能并不一定因为他爱燕落秋?豁然开朗,好像也不像下山前那么酸楚。

“是啊,所以你现在刻意退让、成全、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机会,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我真怕本来没什么,被你这一撮合、一牵线,反而搞成了有什么。”林美材犯愁。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落落不会勾引他的。”吟儿非常放心地说。

“为什么?”林美材不解她怎么这么相信燕落秋。

“唉,我给他们制造独处,确实想过帮胜南开窍,但是我对落落的分寸有把握,她会以为我在以退为进,所以她也会以退为进,桃花溪旁,我们就礼让过一回。他俩现在虽孤男寡女,即便胜南动了情,也不会怎么样的,如你所说胜南不敢动,那就更不用怕啦。”吟儿告诉她为什么这么放心。

“矛盾如你啊。一方面想着林阡喜欢就好,一方面其实也不想和别人分享他。”林美材这才明白,“算计落秋时,倒也用了那么点心计?啧啧,还挺缜密。”

“心计,我很厉害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实话,落落真嫁过来,我也不惧。”吟儿笑着自夸,放一百二十个心。

“那个,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叫她落落?还有,林阡也这样叫她吗?”林美材脸上再度浮现出诡异表情。

“嗯?对啊。怎么了。”吟儿茫然。

“林阡这样叫就糟了。魔门女子,名字里的第二个字,叠起来读,是丈夫的专属……”林美材说。

“呃……”吟儿一愣,“你从未告诉胜南。”

“我和他没到那一步啊。”林美材一脸无辜。

“所以海将军私底下是这么称呼你的吗,美美?”吟儿奸笑。

“不。”林美材摇手,告诉她魔门的奇葩规矩,“是入赘的人家,丈夫才这么称呼妻子,林阡如果叫她落落,解释起来大概就是‘妻子大人在上’。”

“入赘?!”吟儿笑容一僵,满脸震惊——

“不打了,小阡,若我过门会令你性命之忧,那我便不过门,只要你好我便好。”燕落秋最让吟儿感动的理由之一,就是为了林阡好、宁可不过门。

也是从那时起,吟儿的防线开始被一点点地剥蚀的……

现在却发现,基础都站不牢!燕落秋说不过门,那是因为没必要啊,只要喊落落,就是入赘了,这也是她对林阡说的,我与吟儿并不冲突……

吟儿脸色大变,赶紧往回路奔:“不行,不能给他们单独相处机会!”

吟儿被燕落秋诓骗了,还以为她俩假客气、以退为进礼让林阡,却没想到,燕落秋从一开始就没退过!一直在进一直在进!

想着林阡现在和燕落秋交谈的每一句话,每个落落都替换成妻子大人在上,吟儿就气不打一处来,骤然激起保护欲:不能再退,必须过去救林阡!赶紧赶紧抢回来!

“我要不要去看好戏?”林美材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有点晕,便没去。

对照《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大抵也可以体会,林、凤、燕三个,那一刻谁是三藏法师谁是猴行者谁是女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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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越风阑珊回到军营,处理完正事便被祝孟尝海逐浪起哄,殷柔刚好醒来,看到榻旁的百灵鸟,一惊,第一句话便是“仇伟是内鬼”。百灵鸟笑:咱们早知道啦,盟王已经处理了。殷柔听得外面大笑,问,副帮主是不是和叶神医在一起了。百灵鸟叹了一声,是。殷柔虽有惆怅,却还是强颜笑:甚好,他们是很般配。百灵鸟愀然说,殷香主等了他近十年。殷柔叹,百灵鸟也是吧。相视而笑:虽然遗憾,还是祝福他们吧。古往今来只如此,几人运气那样好,垂青之人也对自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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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河东战事渐消,陇陕妖氛环绕。

于林阡而言,一则五岳群雄暂时归顺,二则盟军据点赢得生机,三则南宋官军得以缓冲,四则陇陕之战暗流汹涌;于完颜永琏而言,一则河东盗寇短期消停,二则林匪河东百废俱兴,三则策反吴曦已有成效,四则陇陕之战箭在弦上……

前三都是来意顺遂,第四则是形势驱使,故而无论完颜永琏或林阡,在此番角逐平手之后,都已有了回归主战场继续博弈的意图。

除了越风、海逐浪夫妇以及部分小秦淮兵将留在河东重建据点,沙溪清、沈宣如协助之外。其余人等,即日起分批回归陇陕。

翌日,祝孟尝先行,众人前往送别,先还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后又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战后夜晚,郊野漫步,无刀枪剑戟叨扰,唯明月、清风、佳偶作伴,不知何等轻松惬意,衔叶而啸,其声清震。

“沉夕哥,慢些,头疾才刚有起色,身上剑伤还没好,山上风大,莫着凉了……”阑珊在越风身后追着,一边作为主治大夫唠叨,一边作为未婚妻要给他添衣袍。

“副帮主还有这才艺?”仇香主随他俩一同出游,看越风能衔叶而歌实在震惊。

“只给我吹。”明明阑珊没这样说话,仇伟眼前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个女子的旷世容颜,那个名叫扶澜倾城的妖女,大概只有她会这么回眸一笑作答吧。

想西施西施就到,仇伟揉揉眼睛,发现不远处竟真站着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身材修长,素手皓腕,伫立林间,望月怀远,荷衣蕙带绝纤尘。然而亥时将近的现在,她明明不该在此出现。所以,是自己思念过甚,产生错觉?才要再揉,便听身边阑珊赞叹:“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我就想起这句诗来。”

“她应是在等林阡,却不知为何,穿这样亮的颜色……这好像是,嫁衣?”越风驻足,不再靠近,仇伟经他提醒方才注意到,原来她穿的并不是上次见到的衣色?却是才看过她一面,就觉得很多颜色都带绿意,连她此刻穿的是红都没意识到……

上次他在古刹见到她时,还当着林阡面与她缠斗:“我只知道,你是敌人!”没想到才走过一片枣林,他便被她驯服成了裙下之臣,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所以越风阑珊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打扰,他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暴露给她:“倾城姑娘,你怎会在此出现?”

“错了,现在不是姑娘了,是夫人。”暌违几日,依旧是巧笑倩兮、顾盼生姿,仿佛水墨自然滋生出的画中物,黑白世界里一帧明显的亮色,于是在喧中觉其仙、寂中感其妖……燕落秋,当越风和阑珊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时,也不得不叹,这世间这一刻所有的光线好像都绕去她身后了。

“谢夫人,怎会一身红衣,出现在我军营外?”越风提醒。

“在等我夫君来,可是,他好像被什么绊住,竟好像要失约了。”燕落秋面带惆怅,忽而捂着心口,表情略有不适。

“应该是被盟主的河东狮吼绊住……”仇伟猜时,已经默认她夫君是林阡。

阑珊毕竟神医,察言观色便知她不支,急忙上前:“谢夫人,伤势不轻吧。”到她身边,稍一把脉:“和沉夕哥一样,十天半月都最好不要动武。”

“盟王应该不会来了。谢夫人,时候不早,我们送你回去?”越风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显然在送这尊大神赶紧走,大局初定,不能给林阡埋任何后患。

“等等……等片刻,我先给她把伤口重新处理了。”阑珊医者仁心,见不得她衣上殷红。

阑珊帮燕落秋上药裹伤,越风和仇伟各自回避,约莫过去一炷香时间,林阡都始终不曾赴约,阑珊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不免也轻叹一声:“多情总被无情伤……”正待站起,突然脑后生风,数道白光急闪,全朝她头顶落。

但比那些白光更快,是面前身后一弦一鞭,在阑珊尚未缓过神的时候,便将那一众偷袭的刀剑尽数排宕,缓得一缓她已被藏护在越风衣袍后。

交睫间林子里便多出十七八个武士来,围住他们的同时武器雪亮,眼神凶残杀气澎湃,应当都是高手,要将他三人置于死地——

是的,只是要将他三人置于死地,仇伟不算,仇伟正是那十七八个武士的首领,此刻他手上战刀俨然在滴血。

阑珊一惊,见越风手上依稀血迹,担心不已:“沉夕哥……”“我没事。”越风淡定说,握鞭的手却明显不稳。一旁,燕落秋确实也很虚弱,才打退四人便上气不接下气。

“他俩都伤重不能动武,我等奋力围攻,足以抓住他们送给庄主立功。谢夫人披麻戴孝期间,一身嫁衣出现在宋营,不论是同谁私会,都一定能祸乱五岳!”仇伟应是这群人的主帅,发号施令完,略带不舍地望了燕落秋一眼,“尽量留她活口。”

这群人,这群细作,这群控弦庄的细作……

“为何降金?是因为我?”越风低声肃然。

仇伟脸上的正气渐渐脱去,一寸寸袭上奸险和艰辛:“是,是在河东会师之后,听你说你要回小秦淮的第一刻起。”

“不对,是从我离开小秦淮、抛弃赏心寨的第一刻起吧。仇伟,我替你说,赏心寨在我之前,香主名叫贺敢,我轻易接过这他死后悬空的位置,却因为一己之私就弃如敝履,你对我不忿,怕早已有之。”越风似乎有些知情。

“贺大侠为人刚正,军纪严明,爱护后辈。他对我有一饭之恩,是我仇伟的指路明灯、恩同再造……”原来,仇伟是贺敢当年在黄天荡烧的冷灶。

“那又如何,他做了叛徒,做了奸细,助金人暗杀了白老帮主,是整个小秦淮的不共戴天!”越风义正言辞喝断。

“他,杀了白老帮主,为何,为何偏偏是他……唉,李帮主将他处决之后,我确实有许多日子都在恍惚前路……那时候,所幸还有南龙将军能拉住我,快十年了,我,我总算被他拉住了抗金的念头。”仇伟声音颤抖,浊泪盈眶,“可是,那又怎样?南龙将军矢志抗金,一生忠义,好不容易开禧北伐,还不是落得个被自己人坑杀的下场?!真失望,真失望,贺大侠之所以叛变投敌,也一定是看多了南宋无望吧,我的志向,今生怕也无法实现了……”

越风冷冷打断:“需要靠别人拉住的志向,也配称志向?”

“死到临头还嘴硬!”仇伟脸色一沉,瞪着越风时饱含怨毒,他的降金,恐怕是志向的迷失动摇和对越风的私人愤恨一同促成。

越风临危不惧,笑:“你可知道,你手下这帮杂碎,早就已经露馅?为了这场决战能胜,这些天我白喝了多少米醋。”

“难怪你们使出‘反间’之计,好在我临阵发现有异,及时告知庄主,方才挽回败局。”仇伟以为自己后期及时禀报才帮金军扳平,却不知完颜永琏早就发现也早就想要放弃他们,“就算发现米醋,又如何?你们找得出细作具体是谁?盟王他向来主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战斗才休,军心初定百废待兴如何肃清?倒是给了我机会,带着这战功归向控弦庄。”眼神一厉:“杀了这几个不能动武的病弱!”

倏忽却有一道罡风掠过,同时传来一个熟悉声音:“他们不能动武,我总可以!”话声未落,从天而降一剑,横在他三人之侧相护,缓得一缓,数十火把往这里包围过来,人声鼎沸,树林骤亮。

“盟……盟主……”仇伟大惊,怎想到凤箫吟这悍妇居然支持还陪同她夫君到此密会佳人?!

更想不到林阡居然在河东狮吼的镇压下还屡屡顽抗、坚持一次次赴燕落秋的约……

此刻他饮恨刀还在鞘中,却已教仇伟不寒而栗。

“仇伟,你倒是很了解我,不会军心初定百废待兴就肃清。不错,战斗才休,找不出细作。难料具体是谁,一网成擒就是。”林阡步步走近,仇伟当即后退,“至于给了你机会……我确实给过你机会。”

仇伟和燕落秋皆是一怔,他二人同时想起,旋渊阵里林阡讲的那个雷峰塔的故事,“我总想,那塔居然能被推倒,未必是青蛇法力变得高强,一定是塔自己建得不好,风吹雨淋,经年累月便站不稳。”原来,林阡说的故事和仇伟那动摇不定的志向有关,林阡在那时候,甚至更早,便发现了。

也难怪寒棺之中,林阡低声带着几分燕落秋看不懂的惆怅:“我的计谋,应该已经完成了吧……”计成,为何还惆怅?因为他知道他的反间计成功了,却失望他的提点终究没能拉回仇伟,祝孟尝大呼小叫说主公不在是子时以后,子时左右装醉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仇伟。

“唉,造化弄人,今时今日,我和小阡结为夫妇,你却成了他的敌人……”燕落秋想彻之时,也难免扼腕叹息。

仇伟惶恐不已:“何,何时意识到我……”

“从冷月潭回来之后。”林阡如实说。

仇伟一震,冷月潭,那是林阡才到河东的第三日;燕落秋一笑,想到那夜潭边她给林阡解毒。

“我被束乾坤和楚风月围攻,不慎困在了冷月潭一夜,清晨回来的路上我怀疑过,那会否是金人的调虎离山、趁这一夜的空子去招安赵西风。好在,我担心的没有发生,却发生了另一件我不想看到的事。”林阡说。

当时他看到那战报就蹙眉——“就在昨晚,柳林的三当家,竟和薛焕结拜成了兄弟。”对于旁人来说,薛焕此举是“多此一举”,暴露出了完颜永琏的平反是“虚与委蛇”,还使盟军在后来的谈判时多了“池水不清”的筹码。

但对于林阡来说,薛焕此举棘手之至,一是对万演先下一城,赢得太大,害盟军后患太多,二是太不巧,不巧得很,金人们完美地避开了四五当家,清晰明了地第一个就挑选三当家下手,而且一击即中、快得离谱:“金军似乎非常清楚四五当家对我的投诚和示好,但知道的人,尤其是知道我派真刚找五当家私谈的,那时能有几个?不过是我到河东第一日、帐中寥寥数人而已。我才看见那战报,便觉察出我身边可能有内奸,越风、孟尝、你,哪怕中途退出的百灵鸟、殷香主,中途进入送药的叶神医,我全都列入了考量又一一排除,我心存侥幸或许是五当家自己说漏。直到第七日,谢夫人兵符乱柳林,我才把目光锁定在你一人身上。”

“不是谢夫人,是落落,落落。”燕落秋急忙提醒,明眸善睐,柔情绰态,“那一战,你闻知柳林的无辜被殃及,想都不想,就派了不少盟军去救五岳,其中就有一路是仇香主。”

吟儿也记得,那天除了仇伟之外,还有一路沈宣如的兵马,本来是去和赵西风交涉钱粮的,却在回来的路上就被林阡调去柳林救局,当时吟儿还笑说,“两路救兵,稳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