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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也许是这宫殿太巍峨了,她常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就苍老了,所有情绪都变得极淡,如同天光云影,只远远地掠过,剩下一个空壳在这里。

丹陛下站着一个人,年轻时行伍里留下的习惯,永远站得像一柄剑,身上穿的是战袍,只是他也老了,南疆的苦战折磨人,在他鬓发边染上霜色,没人记得他年轻时的模样。

“皇后娘娘。”他恭敬行礼。

“起来吧。”

明懿皇后却没有离开,只是也站在丹陛边,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星辰。

“敖霁昨天动的身?”她轻声问。

“是。”

他仍恨着当年他父亲把女儿送进宫的事,所以临走也不去辞行。那女孩子叫什么来着,记不清了,这皇宫吞噬了太多像她一样的女孩子,连姓名也不曾留下。倒是敖霁当年单枪匹马闯禁宫的样子,让人记忆深刻。年轻人,总是有点热血的。

“景衍他……”皇后想说句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始辩解。

“臣知道。”敖仲淡淡道:“殿下把毅海接进东宫养伤了。”

骁骑将军钟毅海,一人一枪,在宫巷里阻挡了净卫整整一个时辰,阖宫皆知。如果说救郦道永是为了言君玉,那救钟毅海又是为什么呢?

皇帝说景衍像她,她又觉得景衍像皇帝。在养心阁中,有那么一刻,他们就像寻常百姓家的一对普通夫妻,借着孩子互相埋怨着。但那也只是一刻的幻觉罢了。

他们的孩子,如此无情,自幼一起长大的伴读,一句话就送去边疆,但是转过身来,又能救下一位素昧平生的老将军。

他继承了他们身上最好和最坏的部分,那些东西就藏在他的血脉里,那故事久远到连他们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