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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 潇湘碧影 829 字 2022-11-21

周幸呆的时间太短,所窥见的不过是教坊的冰山一角。虽然教坊让她有点颠覆对妓的认知,然而现代人有谁心肝情愿被人理所当然称为贱(蟹)人的?没错,贱(蟹)人,她们的官方称呼。如果有幸有个儿子名载史册,史书都会这么记录——xxx,贱(蟹)人所出。想到这个那真是憋屈的想死的心都有。只是现在已经身在此籍,暂时没有出路,只好攒钱先混着。对打入教坊司内部,成为花魁被万人追捧一点兴趣都没有。名妓老了之后呢?前途未卜!可现在问题就在于,不是名妓老了以后照样前途未卜,这是呆子周幸目前还没想到的事。

阿美一句话,刺激的自己难受,也刺激的周幸暗自呕血,两个人同时沉默。阿宁粗线条,只当阿南惹恼了周幸。阿南撇撇嘴,她还心情不好呢,谁愿意被一个后辈压在头上?以后杂活她再不能这么无所顾忌的推给周幸了,简直不爽加三级,也不说话。一时间宿舍里寂静无声,直到天明。

教坊司每天都在发生故事,周幸认亲不过是鸡毛蒜皮,对教坊司的运营一点影响都没有。唯有她本人,因燕绥的缘故工作少了那么一眯眯——阿南没偷懒的那么过分而已。月恒压根就没当这个是件事,周幸没主动提出学琵琶,她也没主动说要教她什么。写字的事,偶尔指点几笔,多数时候还是周幸自己在胡乱临帖练习。周幸没想过成为书法大家,几个月的练习,在她自己看来已经有模有样,起码分辨率挺高的。抽空用黄纸抄了一本百家姓,想着下一次托人带回扔给弟弟。这年头识字是个杀器,因为识字就代表可以到东京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比如实习账房或者是书店的小二。他们家的土地不多,靠土里刨食实在太依靠运气了。只不知道周四郎肯不肯学,又或是周秀才肯不肯教。如今也没有个注音字母,不然千字文真乃脱盲神器。只是如今离家这么远,操心也没用,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过得几日,周幸发现燕绥果然没有过分的关照她,无非就是碰面和气的说几句话。但燕绥从来对任何人都很和气,时间一长大家哪怕在她们的宿舍都掀不起什么话题。最近她又忙的想上吊,原因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欢欢准备出师!

出师的女伎,不可能兼任女使。甚至混的好的情况下,还要女使伺候她。教坊司年年岁岁都有那么多客户,而女伎们在一年一年老去,必须时时刻刻有新人跟上。欢欢今年十四,女伎的风华何其短?当然是抓紧一切时间开始参与表演,不然即便不是女使,当一辈子下层女伎也没什么好下场,衣服依然要自己洗,房间照样要自己打扫。临到年纪大了,随便被嫁哪个男性伎人,生儿育女继续培育。对于世代教坊而言,这是常态。可是如果能混的好一点,家底厚一点,至少退役之后还有足够的私房,没有那么辛苦。为此,欢欢学的尤为努力,终于成功走出第一步。虽然不比集中培训的科班出身,但她有脸熟的优势,所以绝不认输!不管怎么样,教坊是国家机关,自己所得的打赏上面水头都不会抽的很过分。而显然不管做哪个等级的女伎,所得也比女使多太多。不用一辈子做女使,真是太好了!

欢欢出师,后面会有一系列的变动。即阿南必须顶上欢欢的缺,继续在月恒身边学习。而月恒的女使便少了一人,空缺现招!每一个教坊司不得脸的孩子,都是从女使兼徒弟开始做起,所以脑子清楚的都知道,跟在名家身边出头的机会大。要不是当时恰好没有年龄合适的孩子,周幸是绝对不可能轮到花魁身边工作的。即使不在厨房打杂,那也只是撑死了在某个二等女伎身边使唤。所以空缺的位置出现了激烈的角逐,不过她们几个都没有决策权,只在宿舍八卦而已。

阿南对周幸道:“里头的床暖一些,等我搬走了,你搬到我床上住。靠门的留给小女使呗。”

周幸无所谓,就一间屋,又没有上下铺之分,住哪还不一样?不过阿南的好意她也点点头,表示知道。

阿宁也问:“新来的吵出结果没?是在外头买还是在里头选?”

阿南道:“谁知道?娘娘说里头也没个像样的呀。我就奇怪了,你们原就是这里的人,爹娘都好看,竟还有长的不好看的?”

“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呢。”阿宁道:“何况有些爹娘本身也不好看。官眷,原也有长的丑的,何况进来的你当个个都是小娘子不成?也有奴婢长的不好的。所以娘娘都愁死了。这些官人年年要新鲜,可不只好采买?”

“你们那边的阿麦,什么时候出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