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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将她抱起,一直抱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只听帘子后面传来一声叹息:“回府。还有……明日一早,便来这里处置下后事,死者为大。”那车夫低声应了一句:“是,容大人。”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往内城驶去。

玄襄依旧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一下,任寒露落在肩头,打湿了外袍。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少女趴在窗边看着外面,那街道两旁渐渐变得陌生,想来是到了内城。她年纪尚幼,又是女子,离了她的生父根本活不下去。可是一脚踏入容府,便要步步小心。她顾自发着呆,忽听父亲开口问道:“你娘给你取了什么名?”

她的娘亲在她刚出世不久便被赶出容府,成了下堂妇,悲了一辈子,也怨恨了一辈子。听街坊领居说,她也曾美貌如花过,可她看不出来。她没有为她取名,生气的时候就会叫她狗杂种,自然是越过她在骂眼前的男人。

而这个男子偶尔会来看她们,娘亲总是闭门不见,等着他低头服软,等着等着,一辈子都没有等到。

她想了想,便道:“我叫妆成。”

父亲忽然笑了一笑:“这是为什么?”

她轻声道:“待卿妆成时,吾将归。”

男子顿时如遭重击,半晌说不出话来。待卿妆成时,吾将归,这不过是一句当初新婚燕尔、情意正浓之刻的闺阁情话。斯人已逝,骤然听见这句久违的玩笑话,他心中顿时五味俱全。他无言片刻,疑窦顿生,眼前的小女儿不过十四岁,却句句直刺进他心中,每一句都是一语双关,这实在太过巧合。可若不是巧合,那必定是心计太重。

他想到这里,眼底的温度立刻冷却下来,侧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