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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如果实情真如这张状上所书,上任县令绝不会忽略这么多漏洞。

杨昭上任以来,早已翻遍了县衙内存储的卷宗,他对张富贵一案心中有数,并没有任何疑点,而且此案二月定罪,案情早已呈报刑部,为何张家人此前未曾陈冤,反到此时想要翻案?

他冷冷地审视着跪在脚边的妇人,见她目光闪躲,心中已有了计较。

上一任县令姓武,三年考满得了个优,又师从左都御史,如今已升任通判一职,去了府城。这妇人此时来告状,想必已打点好了人证,他再审一定会审出诸多疑点,此案便能从刑部发回复审,如此一来,他不但得罪了武通判,同时还得罪了州府一级不少官员,可若是他不查……杨昭打量着衙门前的阵势,心中冷笑,只怕这家人会不遗余力坏他名声,让他天天不得安宁!

这件事是针对自己来的,背后主使不言而喻。

杨昭本打算在聂向文生母找来前与他相安无事,可既然他自动送上门来,那自己便笑纳了。于是道:“状子我接下了,两日后升堂审理此案,你们先回去吧。”

“为何要两日后?民妇儿子此时正受着煎熬,多一日也等不得啊!”那妇人果然如他所料,立刻嚎哭起来:“万一临到头又不审了怎么办,我们找谁说理去啊……呜呜……”

“放肆!”衙役立刻上前骂道:“大人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你就定然会审,岂容尔等质疑?再不走,我便当你们有意扰乱公堂,那可就别走了!”

妇人一噎,心头有些害怕,又见围观的百姓都劝她,心知今天多半闹不起来,又见张大户一直冲她使眼色,于是哆哆嗦嗦地对聂偿恩磕了个头:“谢青天大老爷肯为我儿洗刷冤屈,民妇回去就为您立一块长生牌,日夜供奉!”

杨昭似笑非笑,临走都要将他架起来,这张家人,果真有趣。

当日,这件“冤案”就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杏阳县,因上一任县令审案时并未允许百姓旁听,许多人不知原委,轻易就信了张家人的说辞。

有下人将打听来的情况上报给杨昭,他平静地说:“随他们去吧。”又对厅中两位青年道:“这一回辛苦你们了,事成之后,本官必有重谢。”

其中一人道:“不敢,小的能在您手底下办差是我们的福分。”

另一人道:“正是,早就听说那张大户不是个好东西,小的这也算为民除害了……咱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说罢,他自嘲地笑了笑。

外面日头西沉,有丫鬟进来点亮了烛火,正堂一下被照得透亮。

若有知情人见到这两位青年居然在县令家中,必然会惊掉下巴,他们竟是杏阳县中有名的地痞——王狗子与桂七!

☆、第61章 农门天骄10

堂审当日,衙门正堂外头挤满了杏阳县的百姓,衙役并未驱离。

此时杨昭身着青色鸂鶒官袍,头戴乌纱帽,端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方,但见他眉目清明,官威赫赫,声音沉稳又严肃道:“升堂!”

“威武——”衙役们敲着水火棍,“笃笃笃”的声音令跪在堂中的两人心底发慌。

杨昭厉声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草、草民张三,普安村人。”张大户结结巴巴地回答,倒是他妻子比他镇定些许:“民妇刘小囡,普安村人。”

“所告何事?”

有书办将状子朗声念出来,杨昭又令二人一一陈情,听闻张家冤情,旁听百姓发出一阵喧哗声。

杨昭醒木一拍,问道:“既有冤情,录问之时曾令尔等实则书实,虚则陈冤,尔等为何画押?”

“民妇当时深受打击,加上人证口供俱在,所有人言辞凿凿,民妇还真当我儿做下那等恶事,心中气恨悲苦,无心寻求真相,这才……”刘小囡眼泪刷刷直掉,仿佛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与自责中:“可是到了后来,民妇却想明白了,我儿哪里会是这样的人呢?民妇看着他长大,平日里最是乖巧不过,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何况是人呢?民妇这才振作精神,暗中和他爹查访起当日之事,竟被我们找出许多线索,想我儿本是清清白白,却连亲生爹娘都不信他,被至亲之人放弃,他多半已经心如死灰,不想再活,这才将所有冤屈都咽进肚子里,呜呜……”

张三跟着哽咽道:“富贵儿啊!是爹娘对不住你啊!”

正堂中回荡着二人此起彼伏的嚎啕哭声。

旁听百姓均是感慨不已,有那心软之人已是默默垂泪。

“肃静!”杨昭猛一拍醒木,吓得几百号人立刻就安静了,他继续问道:“尔等状上所述,王家人曾在王翠花尸身上做了手脚,导致仵作检验出了差错,尔等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