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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将路边树枝压得弯弯的,孩童在雪地里叫嚣玩耍,冻得两颊通红,却笑得如阳光一般灿烂。

下了大雪,村子里没有多少人走动,白皑皑的落雪将村子点缀得明净安谧,秦如薇心境是少有的平和。

穿过北头巷,再走不远就是官路,而秦家地就在官路的边上,生怕篮子里的饭菜都凉了,秦如薇脚步飞快,一边在心底盘算着等秦大牛他们去镇子上,也跟着去扯些彩线回来绣花样。

靠近官路,也稀稀落落的坐落了几户人家,此时炊烟寥寥,显然也是在烧晌午饭的,走至最后一所院子,却见一个穿着大红衣裳头戴着大红花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撞了出来,那庞大的身形差点把秦如薇的小身板给压在底下。

秦如薇被唬的一跳,连连后退两步,一手轻拍着背着的襁褓,微微侧头,见他还在熟睡才松了一口气,再定睛看去前面的人,皱起双眉。

眼前的人不是谁,而是这村子里最有名的媒婆马媒婆。

马媒婆人如其名,生得牛高马大的,长了一副马头脸,那张天生就是媒婆嘴的嘴皮,能把一猪八戒的姑娘吹成个天仙,也说成了不少亲事。

此时,马媒婆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两颊动了动,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口沫星子,哼了一声:“真当自己是金镶玉呢,还不是住个穷乡僻壤破泥房的,人家李员外家财万贯,姑娘天仙似玉,你也挑三拣四,一个秀才还真把自己当金玉想尚公主呢!”

话说着就一手揉着大簸箕的屁股想要走,似是察觉到有人在自己后头,转过脸来一看,一怔,随即堆起满脸笑容道:“哎哟,这不是秦家的闺女么?”又上下打量了秦如薇一番,道:“可怜见的,好好的大闺女遭了这罪,你也莫忧心,我马媒婆就没说不成的亲事,回头给你寻一门好亲配了。虽然你是个走过前头的,又不吉利,但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十乡八里,多的是光棍鳏夫呐,肯定有配的了的!”

秦如薇的脸一黑,光棍鳏夫,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好亲?她这样被休弃的,充其量就只能配这样的残渣剩菜?

真是可笑!

秦如薇讥讽一笑,冷冷地瞪着她道:“不劳马媒婆费心了,我这样‘不吉利’的人,犯不着去看人白眼平白遭罪!”

马媒婆一愣,只觉得秦如薇的眼神特别的渗人,喉头里还没说完的话硬是憋着吐不出来。

而门内,一个女声传了出来:“马媒婆,再不滚,仔细我泼水了啊,我庄家,绝对不会要那样的女子当媳妇!”

马媒婆脸色变了变,恨恨地瞪了刚从里面被撵出来的两扇门,一甩帕子,对秦如薇道:“秦家闺女,我先家去了啊,回头我再来你家和你哥嫂合计合计。”

话说完的同时,那远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马媒婆飞快的跑了,秦如薇看向身旁的屋子,里面走出一个捧着脸盆年约四十年岁的中年妇人来。

☆、17第十七章 庄家大娘

哗的一声,一盆水兜头泼了出来,这幸亏秦如薇闪躲得快,不然还真被泼了个透心凉,这大冬天的,被泼冷水可不是玩儿的。

可饶是这样,还是有丁点水花溅到了秦如薇的裙边,她嘴角抽了抽,通胜上难道写着今天不宜出门?

那妇人也料想不到门外此时站着的是别人,等她看清楚,脸上有些愧疚和不安,尴尬地叫了一声:“薇丫头,是你啊!”

“可不是我,寒冬腊月的,庄大娘今儿火气大着呐!”秦如薇一边拍着自己的裙摆,一边笑说了一句。

那被称为庄大娘的面容平和,眉梢带着硬气和倔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绾成一个紧紧的发髻,髻上插了支银簪子,身上穿着一袭绛紫色襦裙,浆洗得十分干净,周身的气质就和村子里的妇人不大一样。

按着本尊的记忆,秦如薇也晓得这庄大娘的来路。

她是个视子如命的寡fu,七年前带着个儿子来到十里屯子落户,靠着手中的存银和替人缝缝补补的,娘俩紧巴巴的过日子。但即管是如此,她也坚持让独子庄楚然读书认字,虽也是个农妇,但见识比十里屯子的妇道人家硬是要高。

都说寡fu门前是非多,庄大娘深晓这个理,平素带着儿子足不出户,只让他来往私塾,轻易不会和男人交谈,能和她说得上话的,统共也就是几个妇人罢了,有些妇人看不惯她这作派,硬说她故作清高摆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