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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后宫女子都默认的规则,可偏偏眼前这个小姑娘全无野心,只记得吃喝玩乐,单纯的让他惊讶意外,也潇洒的让他心生嫉妒。

第一次,他苦恼于一个女孩儿不开窍,哪怕将身子都给了他,却不肯从心灵上依附与他。可他更舍不得为了征服就施以手段横加伤害,只能认命——再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说不定她就明白了。

从一个由他施舍宠爱的妃妾变为他想携手共度余生的女子,因她的一切都契合了他的所求,更因她的纯粹从未改变。便离不开,便再也放不开,而这一切也终有了回报。

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一个词,叫做“天作之合”。沈元洲有些失神的笑了,可不就是天意么?

若非天意,怎会有他替她挡下了中毒,却将自己身上的十年痼疾一扫而清?

“鲤儿,”他忽然开口,“你可知,我字初元。”

唐莹睁大眼,迷惑的小可爱模样又让他低笑。

“我行七,字初元。你可以叫我七郎,叫我的字,也可以称我——夫君。”

“夫君……?”

两个字从小姑娘的薄唇中吐露,荡漾了这微甜的空气。沈元洲贪婪的盯着她殷红的唇色,还是他递过去的那枚石榴花纸染上的颜色。

或许擦了,还能更美。

他试探的低下头,要将微微洇开的胭脂色为她擦去。唐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慌的不知所措,心中却是无端安宁与期待。

“陛下,承恩公大闹议事厅,贤亲王请您——”

匆匆而来的魏三才迈过门槛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迎着皇帝陛下能杀死人的目光,监察司总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贤亲王要扛不住了,请您给个准话,到底是从情还是从法。”

若是从情,这位耄耋老人是陛下的外公,也是贤亲王的长辈,就算他当面对着贤亲王狂喷口水,王爷也只能唾面自干的赔笑脸。可要是从法,这位就是咆哮金殿的大不敬之罪,贤王爷绝壁不废话,分分钟拖他下去打板子。

沈元洲被打断了好事正恼恨,原本有两分耐心也变成十分不满,正好皇贵妃的供词就在手边,沈元洲往魏三手里一塞,冷哼道:“他不要脸,朕就不给他脸。你亲自去前头宣读,让他知道为何朕要把他孙女打入冷宫。”

那双在唐莹眼中惯常温柔的星目中透出锐利的杀伐,皇帝陛下冷声道:“李家贪赃枉法恶贯满盈,着监察司抄家,三司会审,让老十从严处置。”

魏三的眼神闪了闪,应喏退了出去。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李家完了。

……

议事厅中,承恩公李老太爷还在对着贤亲王大放厥词,沈元礼一看魏三的表情,大手一挥让侍卫将老头儿拿下。

老公爷被逼着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们可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是陛下的亲外公唔唔唔——”

两边侍卫对魏总领行注目礼。不愧是监察司的老大,塞个破布都比旁人更快准狠,动作中还带着一丝潇洒。他们都没看明白他的动作,老公爷就已经彻底消音了。

魏三展开手中的供状,用他莫得感情的平板语调念诵一遍。隐去皇贵妃给锦婕妤下毒一事不提,她五年来所做的一切恶行被公之于众。三名宫妃死于她的算计,其父兄皆是朝中大臣。还有好几个未出世的皇嗣因她的算计失去了来到人世的机会,那可是陛下的亲生骨肉。

一封供状念完,沈元礼看向几乎崩溃的李老公爷面露怜悯:“陛下将李氏贬为选侍打入冷宫,却饶了她一条性命,已是看在她姓李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老公爷疯狂摇头,想说他的小孙女自幼乖巧善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他想说是有人陷害,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魏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默默的拿出了第二封供状。

第37章 抄家

自陛下登基起, 李家成为外戚,一个翰林学士一步登天成为超品国公, 家里的牛鬼蛇神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从一点点小心试探着揽财争权,到最后肆无忌惮的仗势为恶,所作所为可谓罄竹难书。

朝臣们对李家的行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只是畏惧于他们的身份,也是摸不准陛下到底是怎样的态度才一直隐忍不提。可此时听来,却是如此刺耳, 轻飘飘几句话里, 是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

魏三收了供状,目视贤亲王道:“此些全为皇贵妃所述, 陛下以为皇贵妃离家日久, 所知不过是九牛一毛,遂令监察司查抄李府,着三司会审, 定要还苦主一个公道。”

见沈元礼还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模样,魏三脸上有一瞬间不怀好意的笑,即刻又回到面无表情的样子,继续转达陛下的旨意:“皇上令您总揽此事,十日之内需见分晓。不知王爷准备何时开始查抄李府?微臣也好尽快下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