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费尔南多·因方松议员。能得到您的称赞是我的荣幸,但我不得不说,传言夸大其实了。”

赫安·苏维塔将军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端一只水晶酒杯,身处衣香鬓影的宴会场,却如同身在军营般严肃。这是元老院举办的庆功晚宴,庆祝那帮穷凶极恶的海盗覆灭,庆祝赞诺底亚的海上商路恢复和平,庆祝赫安·苏维塔将军平安归来,可将军本人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早上返回赞诺底亚,向元老院陈述战斗经过,接受表彰,下午则去慰问战死将士的家属。他是平安回来了,很多人却葬身大海。庆祝功勋的宴会华丽铺张,但是舞池中的男男女女有几人会记挂那些牺牲者?

面前这位费尔南多·因方松议员就是那些男女其中之一。他的家族历史悠久,几乎和赞诺底亚一样古老,元老院中始终有一个席位为他们家族而保留,是以他年纪轻轻就能跻身赞诺底亚的最高阶级。他相貌堂堂,双眸翠绿,鼻梁高挺,一头暗金色的卷发,没有追随时尚染成彩色。他就像赞诺底亚许许多多贵族公子哥儿一样,所以苏维塔对他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只不过有时费尔南多说话时,双眼中会爆出一股灼人的热量,仿佛他心中极为渴求什么,如果得不到所求之物,内心的烈焰就会焚毁一切。但那种能量往往转瞬即逝,苏维塔认为自己看错了,或者费尔南多只是心情不佳,所以眼神有些狠戾。

年轻的议员从路过侍者所端的托盘中拿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转头朝苏维塔笑道:“将军,这个月二十五日,我要举办一场假面舞会,这是我们家历来的习惯,每到雾月末都要举行舞会。不知我能否有幸邀请您大驾光临?”

苏维塔讨厌跳舞和宴会。他不明白一群人牵着手在舞池中走来走去有什么意义。但为了社交圈中的名声,他不得不这么做。费尔南多·因方松的宴会在赞诺底亚很是有名,宴席上的佳肴和美酒就像流水一般源源不断,请来的乐队都是当年最出名的艺人,宾客总能满意而归。苏维塔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除了自身的好恶)不去参加。

“感谢您的邀请,能参加因方松议员的宴会,是我的荣幸。”

费尔南多面露喜色:“那么明天我差人将请柬送去您府上,请您务必赏光。”

苏维塔点点头,同费尔南多寒暄几句。年轻议员换了杯酒,很快被一群聚在一起聊天的贵妇吸引了注意力。他对费尔南多微微颔首,表示暂别,然后走向那群贵妇,用一句俏皮话巧妙地插进了她们的交谈。贵妇们的衣饰像南国的鸟儿一样华丽,也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被费尔南多的笑话逗得前仰后合。

另一名贵族议员来到苏维塔身边,先说了一堆庆祝胜利的套话,接着低声问道:“将军,刚才因方松议员对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有幸受他邀请参加月底的宴会。”

“啊……您一直出征在外,想必还没听过那则传闻吧!”

“什么传闻?”苏维塔皱起眉。

“因方松议员的表亲,也就是梵内萨城邦的萨孔家族被指控叛国,如今已经全部伏法。”

“这是我头一回听闻此事。不过我想,两个位于不同城邦的不同家族,即使彼此之间有亲缘关系,也不至于让一个家族的罪行株连另一个家族吧。”

“的确,萨孔家族在梵内萨的所作所为,同赞诺底亚的因方松家族没有关系。但是我听说,萨孔家族的叛国贼被剿灭的那一天,因方松议员刚好出门远行了,难道他是去了……”

“议员,没有证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