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朝本想问他为什么没睡好,但在闻到酒气以及接收到哥哥的眼神后,她就明白了。
酒聂峋肯定不会喝,那就只能是小陈将军喝的,瞧着今日这样,虽颓丧,但明显清醒着,只能是昨天晚上喝的。
估摸着是小陈将军喝多了没个消停。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陈将军依然低着头,颓丧地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不说话就算了,连头都不抬一下。
穆昭朝又气又同情他。
不过这会儿,还是让他自己先静着好了,想到什么,她随口问道:“早饭都吃了么?”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
像是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般。
穆昭朝马上就明白了,没吃。
这都日上竿了,早饭都还没吃?
穆昭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了哥哥一眼,又看了看脸色不是很好的聂峋。
两人都些心虚,但又有些期待。
穆昭朝无奈道:“行罢,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穆初元心里也不好受,今日之所以到这里来,想带陈觉出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他自己也想过来,在妹妹这里,他才能心情平静些。
都这个点了,大肆准备早饭也不太合适,穆昭朝便吩咐桃枝去做些清淡些的,给他们煮了汤圆,又烙了几张鸡蛋饼。鉴于小陈将军宿醉醒来不久,穆昭朝又特意吩咐桃枝,给他用艾叶煮了鸡蛋汤,解解酒。
这些都很简单,做起来也快,很快就做好端了上来。
闻到饭菜的香味,陈觉才恢复些许生气。
他眼珠动了动,看了看面前香气扑鼻的艾叶鸡蛋汤,抬头看了看穆昭朝。
察觉到他的视线,穆昭朝也转头看过来。
陈觉愣了一会儿,才呐呐道:“昭朝妹妹。”
嗓音都嘶哑地不行。
穆昭朝在心里叹了口气,冲他笑笑,道:“饿了罢?刚煮好,有些烫,慢点吃。”
陈觉眼珠再次转了转,喉咙也滚了几滚,像是有话要跟穆昭朝说,但最后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好。”
这个样子,委实可怜,穆昭朝在他手边放了杯刚调好的蜂蜜薄荷水:“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觉又哽咽了下,他没再抬头,也没再出声,只是点了点头无声回应。
因着照顾小陈将军宿醉,以及他的心情,先做的就是他的艾草鸡蛋汤,做好就给他端了上来。
他喝了小半碗的时候,穆初元和聂峋的早饭也做好端了上来。
青团皮包的碧玉一样的汤圆,还有煎的焦香金黄的鸡蛋饼。
瞧着就十分有食欲。
正在喝艾草鸡蛋汤的陈觉,原本还觉得昭朝妹妹照顾他,让他先吃,结果一抬头看到聂峋和穆初元的早饭这么丰盛,主要还这么香,他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就没有吃饭了。
哦,不,是昨天中午他就没怎么。
又喝了一下去加一晚上酒,肚子里空得很。
人是铁饭是钢,他血肉之躯,自然也会饿,只是因为太难过太悲痛,压过了饿的感觉,但被昭朝妹妹这里的美食一勾,饿劲就上来了。
他看着聂峋和穆初元面前的金灿灿还冒着油的鸡蛋饼,咽了咽口水。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给他也上一盘,陈觉下意识看了昭朝妹妹一眼。
穆昭朝正蹙着眉头写写画画,没有看他。
陈觉:“……”
他低头继续喝他的艾草鸡蛋汤。
虽然艾草鸡蛋汤也很好喝,可比着焦香的鸡蛋饼还有汤圆,还是差了很多。
主要是,喝汤也不管饱,越喝越饿。
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谁主动问他,他便喊了好友一声:“子帧。”
照顾醉鬼,外加心里有事,一夜没能好眠,早上起来又折腾一通,早饭也没吃的穆初元,这会儿已经饿坏了,正大口大口吃着鸡蛋饼,听到声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陈觉在喊他。
他把嘴里的鸡蛋饼咽下去,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陈觉示意了他一下:“鸡蛋饼给我吃点。”
穆初元:“……”
他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陈觉是肯主动吃东西了,瞧着眼睛里也有了些神采,他一边欣慰,一边又觉得好笑——来妹妹这里果然来对了。
妹妹之前跟他说过,说美食是治愈人心的利器。
他当时还不太理解,现在看,果然如此。
虽然陈觉眼睛里还是填着悲痛,但到底有了精神。
就在他要把鸡蛋饼端给他时……
正在写写画画的穆昭朝抬头:“哥哥不要给小陈将军吃鸡蛋饼。”
穆初元手一顿,正准备吃鸡蛋饼的陈觉神色也是一顿。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穆昭朝。
穆昭朝画了个大概,该写的都写上了,该标注的也都标注好了,等会儿拿给年妈妈,让她去采购,去找工匠,把笔放下后,一脸坦然地看着小陈将军和哥哥。
穆初元以为妹妹是在气陈觉烂醉还耽误他们吃早饭,故意不给他鸡蛋饼吃,迟疑了片刻,还是给可怜巴巴的好友求了个情:“他昨晚就没吃饭,还是给他吃一点罢。”
大不了,他少吃点。
“先把艾草鸡蛋汤喝完,”穆昭朝下巴点了点小陈将军面前的汤:“宿醉后,喝点汤汤水水先缓缓,等会儿再吃别的。”
穆初元和陈觉这才恍然,他们误会她了。
陈觉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宿醉还不甚清醒,看着有些呆,但还是点了点头,乖乖喝艾草鸡蛋汤。
穆昭朝看了看哥哥,见哥哥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
反应过来后,穆昭朝也笑了。
等小陈将军喝了大半碗艾草鸡蛋汤后,穆昭朝让桃枝给他做的稍稍清淡些的鸡蛋饼便端了上来。
和穆初元还有聂峋吃的没太大差别,就是油放得少了些——免得太腻了刺激肠胃。
两张鸡蛋饼下去,陈觉有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虽然心里还是很难过,但身体上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昭朝妹妹是对的,再怎么样,人总是要吃饭的。
不吃饭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吃了一会儿鸡蛋饼,他视线突然瞟到穆初元碗里碧玉一般的汤圆。
只犹豫了片刻,他便道:“我可以吃一碗汤圆么?”
瞧着很好吃的样子。
穆初元没再自作主张,下意识看向了妹妹。
穆昭朝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但原本想着你宿醉会不太舒服,汤圆不好消化,就没做你的份,锅里没有了。”
陈觉:“……”
穆初元:“……”
穆初元只犹豫了片刻,便把自己的碗推到好友面前:“你吃罢。”
吃他的剩饭也不算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粮草跟不上时,他们还一块啃一个干馒头呢。
陈觉便把碗端过来,直接吃起来。
碗里只剩了两个汤圆,眨眼的功夫,陈觉就吃完了。
瞧他压根没吃够的样子,穆昭朝想了想,又安排桃枝,再包点汤圆好了——瞧着哥哥也没吃饱的样子,多包一些,都煮上,让他们吃个够。
这一下,别说穆初元和陈觉,就连一向很内敛的聂峋都很开心,因为他也很喜欢吃这个青团包的汤圆。
但再喜欢吃,前面已经吃了那么多东西,又是汤又是鸡蛋饼,这又包了这么多汤圆,怎么也吃不完了。
穆昭朝跟着吃了小半碗,她早上吃的多,这会儿也不饿,见哥哥和聂峋竟然有咬牙也要把这些汤圆煮了都吃下去的意思,忙被她拦住了。
“吃不下就别吃了,”她起身道:“把汤圆煮了炸一炸好了,正好我也想吃了。”
煮的汤圆她现在不太吃得下,但炸汤圆,当零食吃,她还是能吃下的。
一听她说要炸汤圆,聂峋和穆初元都齐齐放下了手里的碗。
炸汤圆?
听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虽然还是汤圆,但炸汤圆也算是一种新吃食,庄子上的女孩子们今日忙了这么久,穆昭朝想着昨晚给她们加了一餐煮汤圆,今日既然要炸,那就多炸点,每个人都尝一尝,算是对她们这些天积极读书识字认真干活的鼓励。
这样一来就得再包点汤圆,好在人多,庄子上材料也齐全,包起来也不算费事。
炸汤圆需要面包糠,没有面包糠的炸汤圆是没有灵魂的。
但庄子上也没面包糠,临时搭个烤箱,现烤面包出来烘面包糠更不现实,穆昭朝在小厨房看了看,找了个面包糠的替代品——馒头。
用馒头做面包糠替代品,馒头皮是不能用的。
把馒头皮揭下来,馒头先切片,再切成条,而后中间再切一切,尽量切小一些,然后放到锅里,什么都不放,小火慢炒。
其实就是炕干。
面包糠就是把面包烤干碾碎的颗粒,其实原理都差不多。
炒得过程会有一些慢,但要一直看着,不停地翻面,否则容易糊。
馒头碎炒至微微黄,手一捏便能碎成沫,便是炒好了,铲出,晾凉后,用擀面杖擀碎后,再过一遍筛,筛子选孔径稍微大一点的,筛出的稍大一点的颗粒,再用擀面杖擀一擀,继续过筛,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