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就算是甚尔哥哥后来看他掉眼泪了,给他做了一盘香喷喷的蒜香橄榄油虾,他还是一边掉眼泪一边吃。

“我都给你做好吃的了,你怎么还哭啊?做这个很麻烦的,”甚尔哥哥很无语,他轻摁住他的头,像撸猫狗那样弄乱了他疏理得整齐的大背头,再用指腹去蹭他的眼泪,淡淡凝视了他半天还来了句:

“看不出来,你发际线还挺高的呢。”

把建人气得半死。

“无法原谅,明明每一件事做得都这么过分,为什么虾还可以做得这么好吃啊……”建人眼里含着泪。

细数甚尔哥哥的桩桩罪案,都触目惊心,罪不容诛,如果不是家教不允许,他甚至想在卧室挂牌子,上面写“甚尔哥哥禁止入内”。

说真的,建人觉得,甚尔哥哥对待他家的那盆雪莹比对他好多了。

雪莹是他家的一盆锦化品种的常春藤,边缘是乳白色,中间是浅绿,在阳光下远看好像一团雪色的玉兰,娇软得不行。

起码甚尔哥哥在面对它的时候,他还会关心雪莹的温度和汲水量,及时放在窗边给它晒太阳,在春天会特意带一些缓释肥给它,根据状况给它喷水,及时跟进它的生长情况。

他甚至轻声细语地夸它漂亮可爱,抚摸它,雪莹就像是被酥到了一样抖了抖,在夸奖下成长得更茁壮。

你说他对植物都这么好,怎么轮到他就是随便照顾了啊?!好像把小孩放在哪里随随便便就能长大一样。

七海建人越想越气。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等自己上学以后,一定要离这个坏人远点。

真正让七海建人对这个人改观的,是他五岁时发生的一件大事。

同时,那件事也让他对世界的整个看法都变了。

有一天晚上,他在睡眼朦胧中醒来,在僻静的卧室里,他看见从窗帘缝隙中,隔着玻璃,有个焦黑的人影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他吓得身体僵住,屏住了呼吸,那个人影瞧见他的反应,忽然诡异地笑了,他做出了“你看见我了啊”的口型。

他吓得整晚都睡不着觉,很艰难地才熬到第二天早上,那个人影也不见了。

第二天晚上,他很黏人地抱着妈妈睡觉,还把黄色的窗帘都拉上了。

但那个人影,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又出现了,他半边焦黑身子穿墙而过,障碍物对他丝毫没有用,他比昨天更加的吓人,一动不动地摆着诡异微笑地弧度,仿佛一塑陷在墙里的恐怖雕像。

建人被恐惧浸满了,他哭着喊着说:

妈妈,房间里有个人。

妈妈,我好害怕,他笑得好恐怖。

但妈妈却茫然地看着他,说,建人,你在说什么啊,建人,你不要吓我。

那一瞬间,他感到毛骨悚然,怪物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他是如此孤立无援。

建人发起了高烧,母亲还去了寺庙为他求符,那个人影却每一天都离得比过去更近,甚至在白天也会出现,就在人影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

甚尔哥哥来探病了。

建人很清楚的记得,甚尔哥哥进房间时,他嘴角似乎动了动,用一副很不爽地表情抄起桌子上的手工刀,对着人影一划,刹那间,那人影发出凄厉地惨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