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菠萝罐头 卫玥珍x周礼安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卫玥珍不满的声音拉回男人的神智,“你是不是不想嫌我笨?”

周礼安喉结轻滚,藏起所有肮脏的心思。

“抱歉,是我走神了。”他揉揉她的头发,温声道,“玥珍不笨,是我没有经验教学生。”

“我不是合格的老师。”

不知道是哪两个词触动神经,卫玥珍慌乱地移开眼。

她脸红红地做了会儿题,实在做不下去了,羞涩又大胆地问:“周礼安,家里有没有眼镜?”

十分钟后,卫玥珍对着壁炉前的男人咽口水。

昏暗的胡桃木色给空气增添几分粘稠的厚重,他静静站在那里,白衬衣西装马甲,宽肩窄腰,修长的腿。

金丝眼镜仿若为他量身定做,镜片后的双眼深不可测。

可他的面容却这样柔和,冷色的肌肤在这片无际的暗色里明亮而干净。

“坐好。”

男人手握戒尺,温和地命令。

卫玥珍不自觉地坐直身体,跟随他的指令去一举一动,看他踱步过来,仔细检查她的坐姿。

触感微凉的戒尺顺着腰线往上,尖锐的硬的小角贴着脊柱。

她忍不住颤抖。

周礼安轻轻地笑了声,弯腰从身后贴近紧张的女孩子,低声问:“怎么在发抖,很冷?”

戒尺往下到了腿弯。

女孩子的裙子很短,大腿白雪,小腿纤细,露在外面的膝盖因为热泛着浅浅的红。

想捏碎她,听她哭,听她喊。

“不乖。”他说。

戒尺绕着膝盖转了一圈,周老师进行下一步教学,做错题的坏孩子需要受到惩罚。

“去桌上趴着。”

卫玥珍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隆冬的夜晚火热得像夏天。

她在壁炉的热气里几欲死去,周礼安比跳跃的火光更热,她被摁在桌上,贴在玻璃窗前。

厚重的书架因晃动书籍掉落了一地。

花园里覆着甜白色的雪,从里面看出去雾蒙蒙一片,窗上都是雾气,激烈时留下男人的掌印。

周礼安没太过分,弄了几次就放过了怀里哭得可怜的小女孩。

一场情|事结束,他身上的衣服仍然整洁,只是裤子皱得不像话,两边都湿透了。

“补充点水。”

他给卫玥珍喂水。

卫玥珍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闭眼喝了水,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不想睁眼看周礼安。

又哭又叫的,太羞耻了。

幸好家里没有人,不然她再也不来了。

周礼安把水一样的女孩子抱起来,细心打理,再把她抱回书房,放在腿上,继续叫她写作业。

这次是真的写作业。

卫玥珍整个人还轻飘飘的,窝在他怀里不想动,撒娇道:“你给我写,我不想动。”

她已经坏掉了,不能写作业了。

周礼安温声应好:“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和卫阿姨撒娇的,要哄要抱,还要糖,脸上还挂着泪珠。”

长大了到他怀里,依旧没变。

卫玥珍睁眼瞧他,“小时候的事都记那么清楚,不会很久以前就暗恋我吧?”

周礼安停顿片刻,居然开始认真思索这个可能性。

那么多朋友、弟弟妹妹,他对卫玥珍的关注确实超出旁人。或许是因为她爱哭,或许是因为他曾在黑暗中找到过她。

面对她,他总是心软。

“那我未免太迟钝。”周礼安亲吻她汗湿的额头,“如果是这样,你可能会更讨厌我。”

他还是少年时,眼里就容不下沙子。

卫玥珍深以为然。从周礼安开始追她,她身边男的越来越少,恨不得连只狗都是母的。

她就没见过比他占有欲更强的人。

但他还算讲理,会陪她一起出去玩儿。

她仰头亲他的下巴,水润的眼很亮,“我不讨厌你。”

周礼安喉结轻动,垂眼看她,声音很温柔:“明早给你补作业好吗?不会让你迟到。”

卫玥珍微愣:“现在干什么?”

“上课。”

他轻吻她的耳垂,气息如锁链般缠绕。

后来,卫玥珍不太愿意回想这个冬天。

记忆中,她总是很热,总是很缺水,衣柜里的裙子越来越多,他的眼镜也越来越多。

她的私人教学数量超标。

幸而,教学成果不错,她期末考考得前所未有的好。

为此卫妈妈特地打了电话过来,忧心忡忡,担心她是不是又失恋了,才没事找事去学习。

又问她怎么学的,怎么忽然开窍了。

卫玥珍红着脸不说话,总不能说答错题要趴到桌上受惩罚吧,多罚几次,傻子都会了。

她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

卫妈妈催她早点回去,今年过年比往年热闹。

周家会在年后正式上门拜访,商量两家联姻的事宜,确定订婚的日子。

“订婚?”卫玥珍一怔,“我没同意要订婚。”

卫妈妈也一愣:“你和礼安都在一起了,还没打算给他一个名分?”

卫玥珍抿唇:“只是谈恋爱而已,我不订婚。”

挂了电话,卫玥珍出神了很久。

她和周礼安正式在一起的日子不久,不过两个月而已。期间他从来没提过订婚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害怕什么。

是他授意的订婚吗?

他没问过她,也没提过。

卫玥珍不太高兴,连着一周没怎么回周礼安信息。

临近过年,他工作很忙抽不开身,和她说回东川的时候和他说一声,他来接她。

她没知会他,一个人回了东川。

周礼安是在一个应酬上知道卫玥珍回来了,桌上友人打趣,说他够辛苦,丢着女朋友在外边陪他们吃饭。

他不动声色,言两语就知道了卫玥珍在哪儿。

酒喝过一轮,周礼安借口离开。

司机等在门口,见周礼安提前出来不免讶异,待看到他的脸色,决定一个字都不多问。

上车后,周礼安报了地址。

他回了“岛上”。玥珍在那里。

卫玥珍也不是故意选了“岛上”,别的地方的酒确实没有“岛上”的好喝,而且这里不会有讨厌鬼来烦她。

反正周礼安都会找到她,不如选个合心意的地方。

正值寒假,“岛上”前所未有的热闹。

卫玥珍难得没和朋友们玩。她躲在露台上,小桌上的酒瓶空了小半,喝完一杯酒盯着露台上的灯发呆。

这里很亮,很温暖。

她混混沌沌地想,周礼安这样的人是不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她究竟是畏惧被一段关系捆绑,还是畏惧他完美。

有时候周礼安太好,好到她时常惶恐,会不会在某一天醒来,他就如数收回这样的好,再给别人。

她一定会气死的。

他想订婚,她不愿意;他要是不想了,她又会气死。

她真别扭,卫玥珍郁闷地想。

周礼安到“岛上”后换了一身衣服,酒局上难免沾到烟味,卫玥珍不喜欢烟的味道。

靠近露台,他不许任何人再进去。

女孩子看起来心情不好,趴在小桌上发呆,酒瓶里酒只少了一点,她没碰多少。

周礼安轻皱了下眉,没压着脚步声。

她早知道他会来,没抬头,闷声道:“周礼安,我要是不和你订婚,你会怎么办?”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周礼安短时间内不打算再提起订婚,至少等她毕业,“等你毕业再说。”

卫玥珍茫然道:“可我妈说过年你们家来商量订婚的事。”

周礼安一怔,难怪她不高兴,一个人回了东川。

他在她身边坐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片刻,解释道:“我家里人……她们可能有点着急。我最近太忙,没顾得上。玥珍,不会有订婚,别担心。”

卫玥珍并不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没在一起前,他步步紧逼,她恨不得逃到千里之外;在一起之后,他没有底线地对她好,数次退让。

这样的好让她有些恐慌。

“周礼安,你都没有脾气吗?”卫玥珍捏捏他的脸,嘟囔道,“正常人被拒绝,肯定气跑了。你像个受气包。”

周礼安莞尔一笑:“不生气。你在就很好。”

她是他的良方。

卫玥珍靠在周礼安怀里,偷偷想对他好一点吧。

-

年后周家上门拜年,这是第一次。往年都是卫家到周家拜年,今年情况大不一样了。

不知道周礼安说了什么,周家没提起订婚的事。

卫玥珍跟在卫爷爷身边,将周礼安身边的人看了又看,没看到他爸妈。印象中他爸妈似乎不常在家,以前过年的时候也很少见到。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拜过年,卫玥珍收了一堆红包。

周礼安临走前也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揉揉她的发,温声道:“新的一年,希望玥珍每一天都快乐。”

也希望她的身边有他。每一天。

周礼安走后,卫玥珍没管她的小红包们,缠着妈妈闹了一阵,最后把她拽到楼上。

卫妈妈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应付这个小女孩。

“活到一十岁,忽然有悄悄话和我说了?”

卫玥珍和家里人关系亲密,从小到大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他们,说悄悄话的时刻少之又少。

这样的情况难得一见。

“妈。”卫玥珍指了指门口开走的几辆车,“我怎么没见到周礼安的爸妈?他们不在东川?怎么过年都不回来。”

卫妈妈抚额,这孩子简直缺心眼。

不过也不怪她,这些年很少有人在提起周礼安的身世。他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抵挡流言。

“周礼安的爸妈很早就走了,车祸走的。他从小就养在叔叔家里,对外都说周家这一辈是两兄弟。其实周礼安和周溯其实是堂兄弟,不是亲兄弟。他婶婶身体不好,长年在国外疗养,所以一家人都在国外,礼安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从小和长辈们一起生活。”

“玥珍,你别怪礼安心急。他只是没有过家,想要一个。”

卫玥珍神情怔愣,没从卫妈妈的话里反应过来。

她从来不知道,周礼安没有爸爸妈妈。她去过他住的地方,很大很空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

她以为他只是喜欢一个人生活。

“好了。妈妈去忙了。你乖点啊,今天别乱跑。”

卫妈妈匆匆说完,下楼忙去了。

卫玥珍趴在窗口看着门口看了很久,心中五味杂陈,想和他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