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他手腕的锁链,被人狠狠一拽,他措不及防间踉跄被拉扯离开椅子,一下子就撞出去好远,膝盖直直磕在坚实的大理石台阶上。

早已被捏碎的腿骨再一次感受到了粉碎的痛楚。

就这么一下,谢春山就被那人拽到了汤池边上。

对方这一下的实力,远在自己现在这幅残破躯体之上。

想要以破碎的灵府击杀对方,根本不可能。

谢春山衡量了一下差距,收敛起仅剩的灵力,垂眸不语。

耳朵里是对方玩/弄手中锁链的声音,“真好用。”

然后那人就将锁链从背后绕到他眼前,几乎可以说是很粗暴地把他勒进了汤池中,讥笑道:“道君杀不了我,就只能任我摆布了。”

滚烫的热流瞬间包裹了他的周身,他双腿无力,指骨也用不上力道,温热的水漫过他的头顶钻入他的鼻尖,掠夺他所有的空气。

强烈的窒息感,像是被废除灵府的那一日。

世界与天光,都逐渐弃他而去。

一池温润的平静,被措不及防打破。

萧怀舟冷眼看着水面之下的谢春山,看他一点一点沉入水中。

即使这样狼狈的时候,他依旧面容如水,沉静不动。

仿佛一尊悲天悯人的神佛,被人拉下神坛之后依旧微阂双目,不恼不怒。

青丝如墨泼洒在波光凌凌的水中,一道一道散开又聚拢,像极了一朵绽放到极至的花。

高岭之花。

而萧怀舟面无表情地欣赏着。

欣赏着高岭之花将如何,一点一点窒息而死。

他攥紧了手中锁链,内心却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

他不明白,为什么谢春山不挣扎,不反抗?

难道说修炼无情道的人,真的可以无心无情,连自己生死都不能激起心中的一丝波澜了吗?

萧怀舟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压得极其烦闷。

谢春山快死了。

可他一点儿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感都没有。

他焦躁地松开自己领口,然后探入水下,一把拎起谢春山的衣领,将人拉出水面。

还不能死。

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劝服自己后,萧怀舟将人拉到自己的眼前,强迫对方仰头与自己对视。

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到他滚烫的呼吸可以落在谢春山的脸上,掀起一阵阵肌肤之间的颤/栗。

萧怀舟从未如此靠近过谢春山。

高山仰止,前世他是他不可触碰的明月。

而今明月坠入泥潭,萧怀舟努力稳住自己攥着谢春山领口的手,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颤抖来。

然后咬牙切齿盯着谢春山未曾睁开的眼。

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没有听到过的,浓到极致的恨意与占有。

像是想要将此人拆碎,侵吞入腹,据为己有。

“接下来,道君是准备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