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桑山,黑云压顶。

劲风从万丈悬崖底呼旋而上,风声如鬼泣响彻山巅,令人闻之胆颤。

修真界各大高手齐聚桑山断魂崖,神情戒备地盯着立于崖边的男人,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魔头,你逃不了!”

“祝笙,你身为剑宗首徒,却因一己之私,害茶土村二十六名无辜村民殒命,天理难容!”

“子元仙君可是忘了,魔头早已被剑宗除名,再也不是风光无限的剑宗首徒了。”

“剑宗作为天下第一宗,最为中正无私,连外门洒扫弟子都明理知义,哪里能留犯下如此滔天祸行的魔头。”

“就是就是……”

群情激奋,祝笙无甚表情地敛目垂眸,用雪白丝帛缓缓擦拭着手中的不渡剑。

明明孤身只影,神色却十足漠然。

好似众人口诛笔伐的非他本人。

或者说,这场高手云集的围剿,在他心里并未掀起丝毫波澜。

不少年幼的弟子是第一次见祝笙,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境下,竟也看直了眼。

剑宗首徒无殃仙君出身宫廷,玉叶金枝却一心向道,哪怕身穿素淡寻常的剑宗制袍,也如天上清月。

矜贵无双,高不可攀。

如此颜色,可惜……

“魔头!”

一道带着浑厚灵力的怒斥荡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沉声道:

“念你也是少年英才,若你今日愿自碎灵脉,以血祭茶土村二十六名亡魂,看在剑宗份上,吾等愿既往不咎。”

老者乃阙谷长老,修为极高,在整个修真界上颇有声望,是此次围剿的主力。

长老话落,众人神色不一。

一年轻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握着剑柄对众人抱拳:

“剑宗教化弟子不严,出了祝笙这等凶残魔头,剑宗上下羞愧至极。”

男子身穿剑宗弟子服,只是衣襟的绣纹,比祝笙更为简单。

男子——剑宗二师兄朗声道:

“我们宗主闻此消息气急攻心,灵脉有损闭关去了,闭关之前已把祝笙名姓从宗门玉蝶上划去,令我等来清理门户。”

言下之意,各位前辈不用留情。

祝笙此人,剑宗不认。

风泣声渐大,二师兄音量不算大,但带着灵劲传开,足够在场众人听个分明。

祝笙擦剑的动作一顿,温吞吞抬眼。

狂风勾勒着祝笙单薄身形,发丝与发带在风中缠绕,他视线在剑宗弟子脸上一一掠过。

有的人脸能和名字对上,有的不能。

其中几人,不久前还捧着琢磨不透的剑谱心法,眼巴巴跟在他身后叫大师兄。

而现在,不管眼生还是脸熟,脸色都很难看。

祝笙收回视线,好似在沉思。

“剑宗高义!”

原有所顾忌的人在剑宗表明立场后放了心,赞佩剑宗不包庇魔头。

众所周知,祝笙是千年难遇的修道天才,是宗主最得意的弟子,是全剑宗门长老的心头宝。

所有人都坚信,不出百年,祝笙必定飞升!

然,谁也没料到祝笙会一朝入魔,从此和飞升成圣无缘。

剑宗实力强劲属当世第一,众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二师兄谦虚有礼以答。

阙谷长老对二师兄知进退的态度很是满意,捻着胡须看祝笙:

“魔头,你待如何?”

风寒料峭,祝笙像是听乏了,不渡剑直指阙谷长老,面无表情:

“我不如何。”

不渡剑的凛冽剑意,替主人拒绝了自碎灵脉赎罪的提议。

“冥顽不化!”阙谷长老大怒,祭着本命法器朝祝笙攻去。

阙谷长老已入渡劫境,本命法器一出,砂石飞扬,修为低浅的弟子被阙谷长老的霸道灵力激得后退十数步,脸色苍白。

直面对手强劲灵力的祝笙却神色不变,不渡剑鸣。

两人出手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过十几招。

修为低的人只能看见两道光不断地闪,连两人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更别提看清两人交手过程。

高手过招,不止周遭树木山石遭殃,哪怕众人及时运转自身灵气护住心脉,仍有人被灵气震得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战况如何?”

“不愧是为剑宗首徒,阙谷长老四年前已入渡劫境,祝笙与之交手竟不落下风!”

有人震惊:

“祝笙竟能和渡劫高手平分秋色?”

修道路漫漫,有人终其一生不过结丹,百年内能至元婴已算得上天赋异禀。

而元婴和渡劫之间,还隔着化臻境。

常听人说无殃仙君灵心慧性,悟性资质放眼整个修真界也难寻第二人,可传言过耳远没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直到此时,大家才直观地意识到,祝笙为何被誉为千年第一人,宗门之光。

阙谷长老从修道至渡劫,花了整整三百又七十四年。

而祝笙,今年不过二十又三的年纪……

许久后忽有人道:

“整个皇朝的资源顾他一人,这些年也不知消耗了多少奇草灵药,再蠢笨之人都能强催着结丹了。”

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死寂的湖,立时有人想起祝笙的另一身份——

天子亲子,当朝的太子殿下。

修道之人不乏出身世家名门,历代皇帝皇子们,求道拜仙,遍寻能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

可真抛弃泼天富贵一心向道的,只祝笙一人。

以至大家只记得祝笙是剑宗首徒无殃仙君,忘了他还是当朝太子笙。

“言之有理。”

“祝笙身为当朝太子,皇朝自然是有什么对修行有益的宝贝都紧着他。”

所有人都平衡了——

祝笙有如今的修为,定离不开偌大皇朝的供养!

有元婴修为的人不满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