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不由感叹,拜亚确实是好朋友,就连他回家的马车——都是拜亚给雇的。

思绪逐渐飘远。

一朝穿越,前世的万贯家财都成了泡影。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拼了命地赚钱,最后熬夜猝死。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埃文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从来不会如此悲痛和伤心。

他从来都没有过情绪。

对于死亡和财富他一向看得很开。

因为他没有感情,堪比机器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一个完美的打工人,半夜被紧急电话call醒处理材料,达成猝死成就(x)。

啊,好心痛,好悲伤,想毁灭世界。

这什么鬼?!

埃文斯腹诽不已,却无法控制自己。

他脸色阴沉,手指过于用力而指尖发白,眸色越发冰冷。

汗珠大颗大颗地流过额角,划过脸颊,沿着下颌线从下巴处滴落。

一种被掌控了的感觉。而且像是在和空气对抗,很无力。

快傍晚的时候,马车行驶到一家旅店,暂作休息顺便:给马喂点粮草。

马车夫对车厢里的人问了问:“请问,先生要下车喝点水休息休息吗?”

埃文斯:“要一杯水,谢谢。”

当马车夫把水杯递过去时,马车厢帘子打开,愣了一下。

只见埃文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脸色黑如那最高档的墨水,俊秀的眉眼竟显出如同那魔鬼般骇人的神色。

夕阳的余晖照进车厢,埃文斯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黑暗里。

神色晦暗不明。

马车夫手一抖,险些站不稳。

埃文斯当即捞过水杯,一饮而尽,随即把水杯还给马车夫。

此时埃文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换上了社交惯用的社交面具,温和地勾唇笑道:“谢谢。”

马车夫仿若看见神经病,慌慌张张拿过杯子,“啊,不用谢不用谢!”

车夫像后面有狗在撵一样跑进旅店,又磨蹭半天才出来,一上车沿就把马车赶得飞快。

埃文斯感受到速度变化,想:古代的急行军也不过如此了。

埃文斯不再去想这么多东西,反而放任这个情绪在心里奔走,甚至还有一种好奇心被满足了的奇怪感受——原来委屈难受是这样子的啊。

上辈子,姑且算是上辈子吧,他有着严重的情感感知障碍,对一切事物的共情能力都很差,甚至自己也没有情感。

很多人都说他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说他是冷血动物,更像一个机器人。

好像也没错。

他从不落泪,从不因为任何事而微笑,日日面无表情,冷眼面对人生的一切悲欢离合。

可他就是没有表情,他不懂什么感情。

每个初见他的人一开始都对他抱有容忍的态度,觉得他孤儿出身性格孤僻一点也没什么。

时间一长,察觉他只有这一个表情后,便渐渐地疏远他。

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哭不笑,脸部肌肉好似摆设,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他其实什么都没想。

他不懂为什么考好了要开心,受夸奖了要表示喜悦,他不懂为什么遇见悲惨的事情要伤心,受到责罚要难过。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人和事。

他只是不懂,他永远共情不了。

高中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个同学看小说看得稀里哗啦,纸巾一张接着一张,他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