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页

即位十四年的君主,登基时不过才十岁。这十四年,国事桩桩件件,分明每一步都是向着明君前行,任谁去揣测,也不会想到偏偏在临朝十四年降下这黑紫色的妖艳鸢雪。

可是,降下就是降下了。民间与江湖往往处在朝堂之下,中间相隔着一道漂亮的琉璃瓦,轻飘飘的象征着灾难的大雪可以让琉璃瓦破碎,也可以让朝堂坠入暗渊。

明白这一点,与把所有罪责都推给君主,是不矛盾的。

灾难之后最常见的不是悲痛,是怒火。

“沸雪山为神山,更为临朝开国的奠基之所,忠魂埋骨之处,这个典故,想必吾君比臣更清楚。”他说,“如今鸢雪从沸雪山上降下,其中包含的是神意,又或许是吾君母辈的意指。天下王土之事,并非吾君一人的责任,也并非吾君一人所能扭转。”

苏木辛颔首,恰好和盒中怒目圆睁的人头对视。

郁沉说的话,很难得的并不是很合她的心。

像她这样的人,放之前朝后代,怎么也不应该是亡国之君。这向来是隐秘的骄傲。

她更是不会接受这个结局的。

“这座临京城,是我的母辈从卑人手中夺回来的。”苏木辛说。

“臣明白。”

“这个君主之位,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

“臣明白。”

郁沉又接道:“但即使如此,吾君也不可……”

“不。”苏木辛摇头,“这就是我的责任。我能扭转。”

“元春日时,也许我该登一次沸雪山。”她又说,“一来告慰亡灵,二来乞求巨树息怒,三来,求我母辈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