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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江宁府后,王林立即主动找到一个曾姓的大户人家,要求做小工。当时曾家的管事看他的年龄太小了,不想要。王林就说只要管三顿饱饭就行,至于工钱你们看着给。如果不行,可以让他立刻走人。这时候王林还真没有想过拿什么工钱,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要自己的养母养自己,否则她太累了。

这个管事看他虽然瘦弱,但眼睛里透出一股机灵劲,而且目光诚垦。于是将他收了下来。得到这个机会,他的人生终于开始了转折。他为了养母不操神,干活很吃苦,而且对待其他人很尊重。这是自然,他常时间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想骄傲都没有骄傲的气质。于是赢得了所有伙伴的喜欢。

可是他身体骨毕竟才开始发育,这些体力活还不是他做的。有一次他终于因为太过劳累。晕了过去。但也是他幸运。这户曾姓人家的主人心肠也好,这个曾家的家主,也就是他后来的岳父听到这个消息。便过来询问,毕竟将家中的伙计终累晕了,传出去不好。

两个人交谈。这个曾家家主听到他的身世,以及他养母的这份心肠,起了怜悯之心。就将他调到他的卖丝绸的商铺做一名伙计,一个月还给他五百文钱工钱。这种工作主要是接等客人,也适合王林去做。王林也抓住了机会,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一点,当时他想主人对自己这么好,所以他要报答。好人有好报,在他努力下,一张小嘴儿也甜甜的,赢得了许多客人喜欢,连帐房先生都喜欢他,还教了他识字。就这样,他在十七岁时就成了曾家的这家绸子店的重要伙计。

如果没有一个意外出现,他的人生轨迹还没有变化,也许成了曾家的一个重要的大掌柜。但这时候,曾家的大小姐回来省亲,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嫁了一个丈夫没几年,连一个子女都没有留下,然后这个丈夫因此体弱多病,撒手西尘。这时候曾家大小姐才二十岁。

应当来说,这时候的礼法还不严。如果到了南宋末期,明朝时,你就得乖乖守活寡吧。但这时候改嫁也不是一件丑事,象刘娥还是她丈夫主动将老婆送给真宗,来谋取荣华富贵的。当然丈夫新丧,她也不能在这时候改嫁,至少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好意思开口。

但她在夫家呆得有些厌,而夫家离娘家只有隔着两道街。所以她经常回娘家探亲。这一天她来到自家的店铺,看看有没有好的丝绸,做几件衣服。可是她让一个人吸引了。那就是王林,为了让一个顾客买下东西,王林那是说得口吐莲花,将那个客人逗得前仰后合地大笑。当然这桩买卖肯定搭成了。但曾小姐也被王林的调皮话逗乐了。似乎那一刻,这段时间的阴云一扫而空。

于是以后她经常到这里来,看他卖东西。而且从一些渠道得知了他的身世,喜欢中还有一些痛惜。结果她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王林。可王林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是自己主人的大小姐,两个人的身份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其实这时候除了王林还在懵懂无知。曾家许多人都看出来名堂。但曾家的主人没有在意。这个小伙子,他亲眼看着他成长了四年。小伙子聪明,伶俐,勤快,善良,曾家主人很喜欢他。如果自己女儿真要喜欢他,那么就将他招为上门女婿吧。在这种气氛下,王林轻易地上位了。他成这家丝绸子店的掌柜。

小伙子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为是主人对自己好。更加努力,不但做事小心勤快,而且因为他自己的身世,对手下的人也很好。于是上下一心,这个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他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其他的商人都酸溜溜地说,他是王金盆,意思是会主动生金子的聚宝盆。还有一些人家用高薪挖他走人。可如果他被挖走了,他还是王林么?

时光还在他无知无畏中悄悄渡过,这一年他十八岁了。也正是石坚去了孙员外家中,大谈海外大陆的事。许多大户抱着似信非信的态度,但这是一个机会,曾家也想参预。于是曾家买了十条船,最后商议,毫无疑问,这两条船最后的主事人是王林。一是他能干,曾家也有能干的人,要没有他年轻。二是也都天成全王林,让他多做一点贡献,这样以后娶大小姐,也没有人讲嫌话。

当时海客有两种想法,一是随着江芨环球,证明石坚的理论是正确的。二是只要到那个充满香料的大陆上,带回香料发财就行了。曾家虽然派出了十条船,可对于曾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前者是名声的诱惑,后者是现打现的赢利。这两样对商人来说,都是最致命的诱惑。

王林也被带了进来参加这次会议。王林还在两个小腿儿打颤。这次参加会议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都是曾家的长老级人物,他一个小掌柜跑来做什么?

决意不下,最后曾家家主问王林。这时候王林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这十条大海船的首领,他紧张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曾老爷,小的还是认为是后一种方案可靠一点。前面虽然将这世界航行了一遍,但主要得利的还是和州那个神童,还有江老爷。我们跟在后面,没有人会注意。就是后来朝廷封赏,也不能奖赏多少。况且路途一长,风险越大,而且究竟是真的假的我们也不知道。不如多挣一点钱,有了钱也可以买一个小官。”

石坚听他讲到这里,被他这种务实的态度差点气着了。如果都象他这种想法,还不知道到那一年才能证明地球是圆的。

可没有想到,这十几个在王林眼里,都是曾家大佬级人物居然全部同意了他的意见。最后当曾家的家主宣布他就是这只船队的主事时,他愣在哪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