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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林天擎带头大笑,吴应熊和郎延枢笑得更是大声,卢胖子也满脸憨厚的跟着傻笑,宾主尽欢,倒也算是其乐融融。这时,吴府下人也已经将酒席摆好,吴应熊邀请众人入席,结果林天擎自然坐了首席,吴应熊坐主席,郎延枢本想让座,末席却被眼明手快的卢胖子抢了过去,郎延枢笑笑,便坐了次席。见此情景,吴应熊心中不由有些惊奇,心道:“刘玄初刘老头持才自傲,犟了一辈子的脾气,临了临了竟然还能教出卢胖子这么一个油滑精乖的学生,倒也算得上奇事一件。”

酒过三巡,互相敬酒客套之后,吴应熊少不得问起卢胖子路上发生的事情——吴三桂一家的情报网虽然比不上康小麻子鳌老头,但也不至于连尚可喜女儿遇刺那么大的事都无法侦知。而卢胖子当然也不会蠢到在吴三桂长子面前耍花枪自找麻烦的地步,大概的地方也都老实招了供,惟独涉及施琅那件事做了隐瞒,按照当初在耿精忠面前招供的供词又招了一遍。

末了,卢胖子盘算再三,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隐瞒了自己和索额图以及小麻子见面的事情——吴应熊的老婆鞑子公主建宁可是康小麻子的亲姑姑,府中不知藏有多少康小麻子的眼线,另外还有林天擎和郎延枢两个不知底细的外人在场,万一随便走漏一点风声,卢胖子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卢胖子果断隐瞒了和索额图、小麻子见面的事,只是把今天自己进京撞见班布尔善管家的事如实说了一遍,但饶是如此,听完如此,吴应熊和林天擎等人少不得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什么?班布尔善大学士派人接你过府,还被你给打了?”吴应熊瞪大着眼睛问道。

“在朝阳门外迎接卑职的人,确实是自称班布尔善府上的管家,但是不是真的,这点卑职就不知道了。”卢胖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本来卑职也不想动手的,只说必须按着平西王府的规矩,先进城拜见了世子爷你,然后再去班布尔善大人府上谢罪,谁知那管家竟然威逼利诱,还准备派人把卑职抓走,逼着卑职坏了平西王府的规矩,不得已,卑职只好让随从们动手了。”

“那班布尔善大学士为什么要请你去他家呢?那个管家说没说?”吴应熊追问道。

“卑职问了,但那个管家没说。”卢胖子耸耸肩膀,如实答道:“那个管家只是让我去班大学士府上,说是去了就知道了。对了,听那个管家的口气,他还在朝阳门外等了卑职两天了。”

“班布尔善吃多了撑着了?”吴应熊大奇,疑惑道:“班布尔善好歹也是一个大学士,还参议国政,每日公事何等繁多?能够记得七品曲靖知县是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竟然还派人在朝阳门外等你两天,为的就是接你去他的府上拜访,他吃错药了吧?”

“十有八九和施琅的事有关!”林天擎到底是浸淫了几十年的官场了,听话闻音,立时就断定道:“福建水师提督施琅谋反一案,疑点重重,靖南王世子耿精忠、福建总督祖泽溥和巡抚刘秉政在证据并不充足的情况下,未经上奏就先斩后奏,将一品大员施琅腰斩示众!事后皇上不仅没有追究,反而下旨嘉奖、甚至让耿精忠暂兼水师提督一职!这么神秘的事,鳌中堂他们还能不动疑心?而卢一峰大人恰好是这件事的当事人,鳌中堂他们如果要想揭开谜底,从卢大人身上下手无疑是最直接的办法!”

“老家伙不赖,不愧是当过三任巡抚的老狐狸,果然一针见血,算来算去,也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卢胖子暗暗点头,颇为赞同林天擎的判断。

吴应熊没有急着赞同林天擎的判断,而是先沉吟了片刻,还算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些笑容,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卢大人,你不用担心,我们平西王府和鳌中堂他们虽然没什么太深厚的交情,可也没有起过冲突结下仇怨,而且这事错也不在你,改天我亲自领你去班布尔善大学士府上谢罪就行了。”

“多谢世子爷,那卑职可以安心了。”卢胖子嘴上象涂了蜜一样,心里则在冷哼,“小子,看你那副奸笑模样,八成是打主意利用这件事挑拨离间,让康小麻子和鳌老头斗得死去活来吧?——笑得这么奸诈,城府比我浅,活该你在历史上被康麻子砍头!”

“为和硕恪纯长公主到——!”就在这时候,花厅外忽然又响起吴府仆人的长喝声音。听到这声音,卢胖子先是一喜,知道终于可以亲眼见见历史上的鞑子格格建宁究竟长什么黄脸婆模样了,然后又是肥脸一苦,知道自己又必须得按着规矩,给一个鞑子女人行礼请安了。

“恭迎为和硕恪纯长公主。”不愿归不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卢胖子最终还是乖乖的跟着林天擎和郎延枢两人起身,冲着花厅门口打千行礼。紧接着,一个穿着标准螨清服饰的女子在一大群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个头有些偏矮偏胖,皮肤又粗又黑,小眼大嘴,水桶腰圈形腿,虽然不算是特别丑,可也绝对算不上漂亮。大失所望之下,卢胖子难免有些佩服吴应熊和韦爵爷了——都是好胃口啊!

“公主,你不是说身体不适吗?怎么又出来走动了?”吴应熊对建宁的态度还算不错,上去很亲切的握住建宁的手关心问道。

“多谢额附关心,我就是中午贪嘴,比平时多吃了三斤涮羊肉,有点积食,现在好多了。”建宁公主微笑回答,又说道:“额附,我来是想对你说一声,我想进宫去一趟,也许在宫里过夜,今晚就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