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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随和的一句招呼,却让郑秋感觉到了异样,连忙手忙脚乱的道:“公……公爷好……”

他信口说了句话,随即忙不迭的离开,而这时候,柳乘风已经坐在了椅上,看了看阴暗中的朱佑樘,此时的皇上显得有几分神秘,显然柳乘风对郑秋的招呼引起了朱佑樘的注意,朱佑樘不由道:“怎么?郑秋这奴婢你也认得?”

柳乘风道:“回陛下的话,平时总是他给微臣搬椅子,渐渐的也就面熟了。”

朱佑樘陷入了沉默,声音渐渐有些冷了,长叹一声道:“谏议……谏议……,朕平时纵容他们,让大家畅所欲言,朕自认自己不是十全完人,所以愿意广开言路,让大臣们挑挑朕的错处,也好检验朕的施政得失。可是这些人……真是胡闹……”

朱佑樘突然发出这么一句牢骚,柳乘风不禁问:“怎么?翰林和言官们惹陛下不高兴了?陛下,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谏言也是为了陛下好,无论他们说的对不对,这本心却是好的,他们说对了话,陛下从善如流,可他们要是说错了话,陛下一笑而过就是。”

二人说话,谈不上热络,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生疏。朱佑樘听了柳乘风的一番话,道:“你倒是为他们说起好话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他们今日是如何说你的?”

柳乘风当然清楚,周成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那些个清贵的言官和翰林岂会甘于寂寞,趁着今日的谏议,肯定是要逼迫朱佑樘严惩的。

想到这里,柳乘风虽然很是洒脱的笑了起来,道:“是非曲直,微臣自然会给他们一个公道。”

朱佑樘陷入了沉默,突然,他站了起来,从阴暗中一步步走出,光线射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竟是有些发青,脸上生出不少痘子,便是一向有神的眼眸,如今似也被浑浊遮掩住。

柳乘风连忙从椅上站起,不敢在朱佑樘的身前坐着,朱佑樘却是抢步上来,一把压住他的肩膀,他的手布满了皱纹,很是枯瘦,力气却是不小,让柳乘风只得继续坐着。

朱佑樘打量着柳乘风,眼睛不动,良久,突然道:“朕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也想像你这样,放肆又大胆,自管去做自己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别人怎么看?可是朕不能,朕……不能……”

朱佑樘抖擞精神,道:“所以你无论做什么事,只要不伤大雅,朕都袒护着你,因为朕知道,你虽喜胡闹,实则却是诚挚无比,朕信得过你。”

那晦暗的眼眸,突然闪掠过一丝光亮,眼睛似是看破了虚空,朱佑樘背着手,一动不动:“明教谋逆,妄图弑君,是你保护在朕的身前,外面四处是喊杀声,群臣莫不变色,是你横剑挡在朕的面前,镇定自若,带人弹压。亲军都指挥使心怀不轨,调出勇士营,妄图劫持圣驾,居中作乱。是你看破他的阴谋,带着新军勤王,一举破贼。保全了宗庙和社稷。张皇后中毒,也是你悉心医治,才总算康复。你的功劳,何止这些?朕扪心自问,朕若没有柳卿家,真不知会到什么境地。”

柳乘风连说不敢,心里却在想,若是没有我的穿越,没有自己的蝴蝶效应,那些乱党贼子,又何至于狗急跳墙?既然如此,那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些乱党,虽然心怀不轨,可是在没有外力的刺激,他们至多只是在幕后搞些小动作,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他们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藏,才不得已破釜沉舟。从本心上,柳乘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只是觉得他做下的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是尽自己的本份,仅此而已。

朱佑樘又是叹了口气,道:“那一日,朕看了奏疏,说来惭愧,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只觉得那周成的死定和你有关。可是事后想来,又听了张皇后的劝解,才知道这是朕一时糊涂,你若是那种睚眦必报、心机深沉,图谋不轨之人,这天下还有谁可以托付大事?这两日,朕一直在寻思,是不是召你入宫,可是想了想,有觉得不妥,周成之死,定要水落石出,这并不是朕要你给朕一个交代,而是让你给朕一个向天下人交代的理由。你现在心里不必有什么压力,无论这周成的案子能不能查出来,朕也不会加罪于你,你放手去做吧,去告诉天下人,朕没有看错人,朕不是瞎子,还是有识人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