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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岗位在什么地方?”袁崇焕赶紧问道。左良玉老实答道:“回中丞,卑职今天的岗位是在会场后门,在后院中摆了一张桌子,这张纸条,就是桌子上发现的。”说罢,左良玉又胆战心惊的补充道:“属下仔细问过,属下带人巡逻的时候,虽然有一些巡抚衙门的亲兵、侍从和几位将军的心腹亲兵到桌旁喝水,还有离开会场入厕的几位将军也经过过桌子旁边,但究竟是谁把这张纸条放在卑职茶碗下面的,没有半个人看到。”

“厉害,竟然打入我的巡抚衙门来了!”袁崇焕脸色大变——为了会议内容绝对保密,这几天的巡抚衙门中,除了袁崇焕亲自千挑万选出来的亲兵和侍从之外,就只有山宗核心成员的绝对心腹能够跟随入内,而张大少爷的眼线竟然还能在如此严密看守的情况下与左良玉联络,证明袁崇焕最信任的这些山宗核心成员之中,不是有人已经叛变了山宗,就是早就被张大少爷布置得有眼线!胆战心惊之下,袁崇焕飞快打开纸条,却见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道:“盘查严密,不必冒险探听到山宗会议内容,自保要紧。”在纸条的最后,有一个落款“北风”二字和东厂细作专用的密记。

“北风?”袁崇焕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中也闪过凶光,喃喃说道:“这个北风,要你不用冒险探听会议内容,证明他肯定已经有法子弄到我们的会议内容,看来这个北风不简单啊。”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左良玉附和,压低声音说道:“中丞,属下也觉得,这个北风很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有办法弄到这几天会议的内容,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命令?”

袁崇焕微微点头,赞同左良玉的看法,又压低声音命令道:“去给蔡一雷传令,让他带人暗中抓捕两个我们已经知道的朝廷细作,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拷问出这个北风的真正身份!还有,你也要留心注意,你是我的心腹亲兵,这个北风肯定还要和你联系,探听我们的具体行动计划!记住,即便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也不能轻举妄动,我还要向你张好古小疯狗传递情报。”左良玉心领神会,知道袁崇焕是想让自己用假情报欺骗张大少爷和大明朝廷,忙压低声音答道:“中丞放心,属下明白。”

和袁崇焕预料的一样,到了傍晚初更的时候,二十几个山宗核心成员果然还是没有得出统一结论,没有时间和心情继续听山宗成员吵架的袁崇焕也履行诺言,乾纲独断敲定结论——直接易帜投金,帮助建奴拿下山海关掌握战略主动权,山宗自己则摆脱大明朝廷的直接威胁,借以自保!听完袁崇焕公布的决定,山宗投降派成员欢声雷动,观望派成员则默然无语,但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毕竟,魏忠贤和张大少爷在对待汉奸方面的手段和态度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残酷残酷再残酷,只要山宗成员,就没有不担心重回大明朝廷后被魏忠贤和张大少爷秋后算帐的。

“中丞,既然你决定易帜,那你下令吧,我们什么时候换旗帜?”袁崇焕的头号亲信祖大寿沙哑着嗓子问道。袁崇焕脸色凝重,答道:“不忙,为了帮大金拿下山海关,我们没对山海关下手之前,不能急着换旗,得容我与范先生仔细商议之后再做决定。”说罢,袁崇焕又黑着脸补充道:“我再强调一遍,今天会议的内容和我们做出的决定,要对外绝对保密,要是有人敢泄露一字半句,一律家法严惩不贷!”山宗成员个个肃立答应,袁崇焕这才挥手让众人散会。

当天夜里,袁崇焕再次在地下密室中接见范文程,告诉了范文程自己和山宗的决定,做梦都想杀光同胞让建奴主子们入主中原的范文程闻讯大喜,连赞袁崇焕知天命识大理,顺天而行将来必然是公侯万代,富贵终生,并且不断追问袁崇焕何时动手,并且表示越早动手越好,否则要是被蛮子军队听到风声就大事不好了。袁崇焕则冷冷的告诉范文程道:“范先生,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山宗虽然决定帮大金直接拿下山海关,我也为拿下随时山海关提前做了一些安排,但是力量太弱,镇守山海关的熊廷弼蛮子一旦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有所准备,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你是说,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在宁远城中布置的眼线?”范文程疑惑问道。袁崇焕点头,拿出左良玉主动上交的纸条,先是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又脸色阴沉的说道:“范先生,我想你也知道,宁远距离山海关只有不到两百里,距离熊廷弼老蛮子直接控制的前屯赵率教军更是只有一百三十里,这也就是说,我们的计划一旦被蛮子细作发现,快马最多只要一天,信鸽最多只要六个时辰,就能把消息送到前屯的蛮子军队手里!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出其不意拿下山海关的机会吗?”

“不错。”范文程缓缓点头,咬牙说道:“在动手之前,一定得除掉蛮子朝廷在宁远城中的所有细作,否则的话,就算我们的计划保密得好,蛮子细作无法探知,到了调兵遣将和大军出征的时候,蛮子细作还是会有足够的时间把消息送到山海关,熊廷弼那个老蛮子也还有时间做好充足准备。”

“我也是这么想的。”袁崇焕脸色益发阴沉,阴阴说道:“不过还好,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对山海关动手的最佳时机是在五月下旬,今天是四月初一,我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彻底铲除蛮子细作!”

“五月下旬?为什么要在五月下旬?”范文程惊讶问道。袁崇焕犹豫了一下,看看守在密室门口的亲兵蔡一雷和左良玉,蔡左二人会意,立即一起出房而去。袁崇焕这才凑在范文程耳边低声说道:“范先生大概有所不知,每年的五月底,京城设在通州的漕运转运粮仓为了腾出库房,装纳江南运来的新米,都会把陈米送到各地军营以作军粮——自从辽东战事打响以后,这些陈米,每年基本上都是送到山海关,以作蛮子军队与大金军队抗衡之用。”

“什么意思?”范文程越听越是糊涂。袁崇焕狞笑答道:“去年年初上任的漕运总督李奇逢,是我弟弟袁崇煜的生死之交,利用这层关系,我把几个可靠的将领安排到了护漕军队中任职——因为按规矩,把漕运陈粮送到山海关的,都是护漕军队!”

“原来是这样!”范文程大喜过望,一拍大腿欢呼道:“到时候护送粮草的漕兵抵达山海关,我们乘机动手,他们在山海关中里应外合,我们就想不拿下山海关也难了!”

“范先生,请小声点。”袁崇焕连打手势,又低声说道:“范先生,这可是我和熊廷弼老蛮子交手的最后杀手锏,为了预防万一,就连祖大寿、谢尚政和孙仲寿这些人,我都没敢让他们知道,可以这么说吧,现在在宁远城中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我之外,也就是你一个人了。”

“袁中丞做得对,这么机密的事情,是不能随便泄露。”知道自己失态的范文程赶紧点头,又搓着手低声说道:“好,五月底就五月底,陕甘播种的狗薯、狗芋头这些高产粮食,至少要到六月才能收割,只要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张好古小疯狗就根本没有半点时间集结军队,向山海关派出增援!而我们的大金军队却可以从容集结,秘密潜伏至宁远以北埋伏,为你们宁远军队拿下山海关提供增援。”说到这,范文程猛的想一事,又笑道:“还有吴三桂,有这一个多月时间,足够吴襄把他从陕西叫到宁远,让我们从容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