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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是因为汪文言自认为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什么样的对手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但如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县令而使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成为了阶下囚,生死尽入他手。而那一线希望则是他还在寄希望于叶向高等人能在自己死前将自己和家人从这如同地狱一般的诏狱之中救出去。就因为有这两个想法一直在脑海里的缘故,所以汪文言的那双眼睛依旧有着一点神采,而不象大多数进了诏狱的人一般,了无生意。

“踏踏……”一阵脚步声在幽静的诏狱中响起,显得是那么的响亮,汪文言吃力地别了下头,心中叹了一声:“看来他们又要对我用刑了。也不知叶大人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想法子救我和家人们一命,若再这么下去,即便他们想到了法子也只能带我的尸首出去了。”

脚步声果然如汪文言所料的一般停在了他所在的牢房之前,汪文言闭上了双眼,虽然他已经习惯了酷刑,却还是对此有些恐惧。不想那人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将自己从牢里拖了出去,而是将他对面的那个牢房的门打了开来,然后又有几人的脚步声传来,汪文言还能听出他们是拖着一件沉重的物事过来的。

原来对方并不是来找自己的,汪文言的心里微微松懈了下来。但他才刚一松气,就听到一个人来到了自己的牢门前带着几分阴冷地道:“汪文言,今日是大年三十了,我家大人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特意将你的兄长送过来让你与他聚上一聚,也省得你在这个佳节之时思念自己的亲人。”说完着话他也不作逗留,转身和其他几人离开了这里。诏狱的牢房常年没有人清洁,所以污秽之气还是很重的,就算是这里的狱卒也很难长时间的呆在这里。

听了这话,汪文言的心里就突突直跳,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兄长和侄子都被押到了京城,但这却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兄长。所以即使汪文言已经很是虚弱,他还是使尽了全身的气力扑到了牢门边上,尽力向对面的牢房看去。

只可惜这里是诏狱,终年见不到一丝光亮的诏狱,所以任他怎么焦急却也只能见到一片黑暗,以及对面黑暗中的一团蜷缩着的黑影。过了良久之后,汪文言才艰难地道:“你……你可是二哥吗?”

等了许久,久到汪文言都不认为对面会有什么回应的时候,那边才传来了一声呻吟:“你……是……三弟?”只听声音就可以猜到这人已经生命垂危,说不定马上就会一命呜呼了。但是就这样不清晰的声音,汪文言还是听出了对方正是自己的二哥汪文成。

“二哥……你怎么样了?可受了许多苦吗?”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到头来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废话,这让汪文言都无法相信这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

汪文成在听到自家兄弟的声音后也开始挣扎着往牢门前凑,用尽了最后的那点气力,他才凑到了牢门跟前,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罢了。”虽然他这么说着,但是汪文言却还是知道他所受的酷刑不会少,所以他的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了痛苦自责的神情,只不过因为黑暗的缘故对面的汪文成并不曾看到罢了。

长时间听不到汪文言的声音,汪文成便有些急切地道:“三弟你又怎么样?可是受了重伤吗?”身在诏狱里当然是这样了,对这个问题汪文言不想再做回答,他在心里想了一下后才问道:“二哥你是什么时候被押解进京的?其他人可有逃脱的?”

汪文成叹了口气:“十日之前我和功儿一起被押解进的京,我汪家上下一干人等俱都以各种罪名被官府给捉拿了,怎么还会有什么人能逃过此劫呢?”

汪文言闻此话心里更是难受,虽然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但到真的知道这一切时他还是很难接受,他之所以到了京城除了一展抱负之外,当然就是想让自家人过得好些了,想不到现在反而害了他们。过了良久,他才道:“他们对你用刑又为的什么?要知道二哥你和其他人可是完全不知的啊。”

“他们要我来劝说文言你啊。”汪文成苦笑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商人,但是这朝中官员谁是能吏谁是奸邪我却还是知道的……”话没有说尽,但意思却已经表达了出来。锦衣卫发现汪文言如此嘴硬,一时无法让他开口就打起了他的家人的心思,想借汪文成等人之口来说服他,所以才会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商人也动用了大刑。

“二哥因为我让你受苦了。”汪文言痛苦地说道。

汪文成却反过来安慰起了弟弟:“三弟,我只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屈服,即便是死,我们也不能给那些大人们带来任何麻烦。”

“对,二哥你说的很对!之前我就曾向他们说过,我汪文言是不会因为我一家之事而连累到其他大人的。而且此事的起源确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就当当有此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