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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沉默之后,才有人断然应道:“不错,我们所写的供状都是确实发生了的事情。我们知道自己所的这些事情有违道义和国法,不过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下才做出的,唐大人真要问罪的话,该找那迫使我们做事的人才是!”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坚持到底了,而且也相信唐枫必不敢招惹魏忠贤,所以回答得很是痛快。

唐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眼中不断闪烁着光芒,不知道他在打这什么主意,不过众官员却放下了心来,因为只要唐枫有所顾忌,自己便多一分把握了。过了好一阵后,唐枫才道:“好,各位不愧是我大明科道中的中流人物,竟能一针见血地将魏忠贤所犯的罪责都写了出来,实在让唐枫钦佩不已。”

“嗯?”众人当即就听出了唐枫话里的味道不对,而且他居然直呼魏公公的名讳,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要知道这两年来,整个朝堂几乎已经没人敢直呼魏忠贤三字了,大家或是称其为九千岁,或是称公公,怎么这个自己等想来应该是魏公公手下的得力干将居然会这么叫他呢?还有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怀着敌意啊。

见众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自己,唐枫脸上依旧是一片笑容:“既然各位大人深明魏忠贤是如何为非作歹的,为何不主动上书,参劾于他呢?”

这个问题,这些大人们就更是难以回答了,难道回答他自己根本就不敢这么做吗?还是告诉他自己说出这些事情来只是为了以魏公公压他唐同知?看到大家愣怔的模样,唐枫就笑得更爽快了:“不过无论如何,各位大人能迷途知返,在这个时候能够以朝廷和我大明江山为重,知道弹劾魏忠贤,实在是让唐某佩服啊!”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情就从迷惑变得惊骇了。什么?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弹劾魏公公了?便是给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哪。所以便有人提了出来:“唐大人是不是想差了,我们可从来不曾说过要弹劾九千岁啊。”

“是吗?可各位大人递到我手中的供状可不是这么表示,看各位大人所写的意思,你们可是大大地看不惯他魏忠贤的所作所为啊。难道是本官理会错了吗?”唐枫故作不解地道。

“这个……”所有人都傻了眼,任他们怎么猜也猜不到唐枫会突然来这么一手顺水推舟的,那些供状上可是检举了不少魏忠贤所做的不义之事,这可是更改不了的。有的人急着张嘴道:“唐大人,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但说到这里,也有些语塞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中有那头脑清明的人在一阵慌乱之后终于有些醒悟了过来,看着唐枫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好。

这时唐枫又继续道:“本官也只是看着那些供状才得出的结论,既然各位大人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要检举魏忠贤,那你们写的这些又有什么用意呢?莫非你们以为扯上了魏忠贤,就能洗脱你们身上的罪责吗?”话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

这个直接的问题更是问得下面的官员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个唐枫一直张口闭口地直呼魏忠贤的名讳,莫非真想要与之为敌吗?可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还是他为了对付我们这些人有意作假,到时好借九千岁的手来置我们于死地啊?”其中一些人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盘算,但是想了半晌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终于,有一人忍不住了:“唐大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等已经成了你锦衣卫的阶下囚,您大可不必用这些手段。”

这一句话一出,使得那些很是不安的官员们也壮起了胆子,纷纷看向唐枫问道:“不错,唐大人,你究竟是要我们做什么!”

看到这些人已经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唐枫知道时机已到,便站起了身来:“我的想法很简单,要让各位同我一起为国除奸,上章弹劾魏忠贤!”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都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这个魏公公驾前的红人,如今锦衣卫的掌权者唐枫的口。但是看他一派严肃的模样,却又不似作伪。

“唐大人你何出此言哪,我大明有九千岁在一直是国泰民安……”一人的话才刚出口,就被唐枫一抖手给打断了:“这些话便是三岁的小儿都不可能信,何况是你我呢?魏阉一党自掌权以来,祸害忠良、聚敛钱财等事情已经多得不胜枚举,你们自己都在供状里写了许多,难道还能昧心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如今我大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了,难道各位大人真的忍心看着天下苍生受这些贪官污吏的不断盘剥吗?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不是激起民变,而是有人要揭竿而起,造我大明朝廷的反了!”

从魏忠贤到称呼其为更不堪的魏阉,这让众人完全能肯定唐枫所说的话确是出自本心的,但他们却依旧不敢答应他的话,魏忠贤如今在朝中已经不能叫一人之下了,就连皇帝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自己与之为敌不是自寻死路吗?还有,之前的东林党,以及之后陆续的那些与魏阉一党作对的人那凄惨的下场也是前车之鉴,他们怎都鼓不起勇气来做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的。当然,其中也有人想到了先虚应其事,答应了唐枫保命再说,但一想到锦衣卫的厉害之处,这些人又不敢这么做了。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才有一人代表了众言官开了口,他正是这些言官里年纪最长的人,名叫谷应嘉:“唐大人,非是我等不肯为国锄奸,实在是奸党的势力太大,非我这些小人物所能够撼动的。还求大人看在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