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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智默然,庐州城中有数千官兵,若是这数千人尚且不济,俞国振再带六百人去又有何用?

“密之兄,你好谈军略,实际上却是关心则乱。”俞国振看他这模样,终究要给他留面子。

“济民你就不要给我留面子,我是纸上谈兵。”方以智有些颓然地道:“老大人便如此说过我。”

“既是如此,我就细细与你分说吧。”俞国振将他又引到了地图之前,指着地图的一角:“闯贼东来,虽然是流寇,却也有迹可寻。我观高闯,狡诈还胜过献贼,而且他部下骁勇,更是献贼所不能比。故此,他行事必求轰动,要做便一举震动天下,所以才有年初烧凤阳皇陵之举。”

方以智不是傻瓜,顿时明白俞国振言下之意,勃然大怒道:“闯贼欲攻南京!”

“正是,整个南直隶守备空虚,并非安庐一府,而且据我所知,史可法这大半年里又练了几千兵,在南直隶也算是难得的精锐,庐州府城高墙厚,粮草也算充裕,高迎祥想要震动天下,打开南京门户,必然要攻庐州。”

方以智目光在地图上标志着庐州的那个圆上打了个转儿,然后抬起脸看着俞国振。

俞国振并没有注意到方以智的目光,他指着地图,心思全都沉浸在指点江山的快乐之中:“庐州城高兵足,史可法又有所准备,另外,孙克咸在庐州城中,他二人只要没有傻到出城浪战,那么庐州就坚不可破!只要史可法能守庐州十五天,北边的漕抚朱大典,西面的总理卢像升、总兵祖宽便会接踵而至。朱大典兵少力弱,为人又最是惜官保命,他虽是最早到,却必不敢战,而会选择观望。五省总理军务卢像升则不然,他与贼战,略战略胜,又有祖宽等悍将相助,最愁的就是流寇逃散,这种城下决战,他最喜欢!”

俞国振说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焕发,浑身散发出一种耀人的光彩,方以智心中暗想,自己这位族妹夫当真是器宇非凡,让人一见心折。

方以智不是平庸之人,自己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若不是俞国振屡施奇计,手段无穷,也不至于让他这般心折。

“但我若是流寇,决不至于此。高迎祥必攻庐州,但时间可能只有十五日,过了十五日,四周官兵毕至,那么他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北上再攻皇陵,二是绕过庐州,向东攻滁州、和州,若是得手,以此二地过江,攻应天府。”

“既是如此,济民你去帮着守庐州,何愁守不足十五日,等十五日之后,再吊尾衔击,必获全胜!”

“吊尾衔击,必致惨败。”俞国振目光冷肃:“高迎祥岂有不防此计之理,我要做的,便是等待时机,而不能入庐州!”

俞国振还有一句没有说,他入庐州,以什么身份行事?在庐州城中,处处受史可法牵制,哪里比得上他在外巡机。反正今年冬天又是较暖,巢湖并未冻结,他完全可以凭借巢湖之水,随时抵达庐州外围!

他要让自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在最关键的时刻,去给贼人致命一击。

第五卷 二六三、船头孰女着红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