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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去半途袭击俞国振?”鳌拜听得这里,精神不由一振,这倒是一个好计,攻打德州城,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野外凭借骑兵的机动性与俞国振野战,他觉得,自己还有几分胜算。就算不能成功,重挫俞国振士气之后远飙离开,总是能做到的。

“非也,非也,俞国振此人虽然会在战场之上将自己放置于险境,但并不是说他粗心大意。恰恰相反,他若是出兵救援,必定会考虑到自己的安全,而且前些时日接到的消息,俞国振的两万援军已经到了青岛口,如今应该已至德州,有充足的兵力,他的警惕性又高,想在半途中袭击他,绝无可能,但是,他若是离开了德州,德州守备必然空虚,此时我再派人冒充传递胜利军情的使者或者逃避战乱的百姓,混入城中,骤然夺城,俞国振必定进退失据,这个时候,他唯有全线收缩……”

必须承认,吴三桂勾勒出一个非常美好的前景,鳌拜听得眼前发亮,这个确实比起他仓促袭击德州要有把握得多。

俞国振自己身边定是有强兵护卫,他在德州,那么德州也有强兵护卫,因此不会担心德州出什么状况,但是若他离了德州呢?

“俞国振狡诈,天下无双,要对付他,就必须比他更为狡诈。”吴三桂看鳌拜的神情,便知道离自己的目的不远了,他诚恳地劝道:“唯有这连环计,才有可能不被他看破,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巴图鲁,为准备此战,自六月开始,我便开始筹划,境内青壮,几乎完全被我动员,想来辽东之地亦是如此。虽然天气渐冷,让俞国振所部无法通过海运奇袭辽东,但是待冰天雪地之际,大清精锐的粮草补充也必然困难,不像是俞国振,他还可以海运至青岛口,再通过铁路转运……”

可以说,吴三桂晓之以理动之情,为的就是让鳌拜听他的计策。吴三桂对于目前的局势,有着比别人更清楚的认识。这一战对华夏军来说,胜是决定性的,负却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对于建虏来说,他们犹有关外辽东可退,实在不行,退到白山黑水苦寒之地以北去,可对于吴三桂来说,却非如此。

他是毫无退路,因此,为了他自己的生存,他绞尽脑汁也要让建虏将全部力量都押上来,陪他参与这一次豪赌。

就象他发觉聂霖弃守天津卫背后肯定有诈一样,也象他从田伯光、顾家明的进军中意识到他们其实并未出尽全力一样,他知道,俞国振也希望建虏将全部主力都投入到关内之来,而且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俞国振还有意放缓了华夏军推进的进程。

但他必须赌,所以他隐瞒了自己的推测。

“可以,不过你的兵力,须得交由我来指挥!”鳌拜最终下定了决心。

“理所当然!”吴三桂心中顿时大喜,若能夺取德州,待于就控制了俞国振此次作战的中枢,那里有堆积如山的军资,还能切断俞国振的陆上补给,俞国振唯有退军。到那时多尔衮的大军也应该到了,以多尔衮的军略才能,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追击的机会,必然会将战线重新推至山东境内,利用满清骑兵的机动能力,袭击山东各境,因粮于敌,求富于敌,这才是满清和他吴三桂最惯常用的战术。

到那时,战争的节奏就进入他们控制的范围了。这三年俞国振让张秉文经营山东,除了修了一条济青铁路之外,还修了一纵三横三条官道,加之推广来自于美注的棉花、开挖煤矿,就近兴办一些工业,这使得山东发展得非常快,富庶虽然还远比不上新襄那一带,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凋蔽情形。满人和吴三桂攻下德州,便有了进入山东腹地劫掠其人口工匠和财富的机会,等于是俞国振种树,他们来摘果子。

这种事情,建虏与吴三桂都很欢喜。

“我调六万兵供巴图鲁驱使,这是我的预备队,原本驻扎于武清。”吴三桂略一缓:“这是我的兵符,巴图鲁可以用这六万人马掩饰自己行藏。所到之处,为了确保消息不至于走漏,我建议屠过。”

所谓屠过,就是每到一处都杀尽杀绝,这是鳌拜最喜欢的方式,他狞笑道:“不劳你说,我自会去做!”

这将是一条流血之路,望着鳌拜的背影,吴三桂心中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