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页

“王爷,老朽觉得贾似道沉寂的可能有两个。一个就是王爷说的贾似道在准备与我军地全力决战。”姚枢回过头来,浑浊的老眼中精光四射,沉声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贾似道根本不在军营中!”

“贾似道不在军营里?”蒙古众军一起惊呼,同时一起眼珠乱转盘算这事地可能性,其中又与子聪头脑转得最快,第一个说道:“有可能!当初兀良哈台攻打潭州,贾似道不也是连夜增援潭州吗?如果贾似道派去的使者与王爷的使节同一天抵达临安不是巧合的话。那就证明贾似道确实收到了我军奸细报告,所以悄悄返回临安,破坏王爷的釜底抽薪之计!”

姚枢和郝经等忽必烈谋士听出子聪又是暗指黄药师,赶紧一起住口,免得惹火烧身。忽必烈则是既觉得子聪的分析有道理,又觉得子聪又是在疾贤妒能打压黄药师。稍一盘算后。忽必烈问道:“诸位,既然贾似道有可能不在军中,那本帅打算派一个人过江,以商量交换战俘为由求见贾似道,看看贾似道有没有在军队里?不知诸位有谁愿为本王走这一趟?”

忽必烈的谋士大臣噤若寒蝉,没一个敢搭讪——开玩笑,谁不知道贾老贼是条不讲礼义廉耻地白眼狼,如今贾老贼即将被撤换肯定正在气头上,过江去见贾老贼,贾老贼如果真在军营里。指不定就被火冒三丈的贾老贼一刀给砍了。眼见忽必烈怒色冲起。解诚站了出来,双手抱拳道:“王爷。既然没有人敢去,不让让末将义父黄道长跑一趟,这个计策是义父提出,他一定有胆量过江。”

忽必烈沉着脸不置可否,姚枢却走了过来,在忽必烈耳边低声说道:“王爷,老朽觉得解将军的建议不错,但不能让黄药师一个人过去,得派一个人随行,这样既可以探察贾似道是否真在军营,又可以辨别黄药师是不是宋人奸细,方便王爷如何处置于他。”

仍然对黄药师抱着一丝怀疑的忽必烈终于点头,向解诚命令道:“解将军,你带四名怯薛去把黄仙长请来。”又向身后的怯薛命令道:“告诉黄仙长,这是本王军令,他如果再耍脾气不来,你们就把他捆着抬来。”一直希望义父重获重用方便跟着占光的解诚大喜答应,赶紧领着四个怯薛回营去请黄药师。

忽必烈还真是个乌鸦嘴,黄药师还真是被四个怯薛用粗麻绳绑来的——而且是和他的亲兵队张世杰捆在一起抬来地,刚被抬到忽必烈面前,黄药师就大喊大叫道:“贫道不去,不去!免得又有狗秃驴在背后说贫道是奸细!”骂秃驴就算了,秃驴前面还加一个狗字倒十分新鲜,气得子聪满脸青紫,忽必烈的其他谋士暗中偷笑。不过忽必烈却没理会黄药师的叫喊,仅是向已经鼻青脸肿的解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被打了?还捆着一个亲兵一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回王爷,这亲兵是末将义父的亲兵队长张世杰。”解诚摸着被打肿的眼角直呲牙,“末将依令去请义父,义父说有人肯定又要陷害他,所以坚决拒绝。王爷地怯薛就上前去绑义父,谁知这小子跳出来反抗,把末将和四位怯薛大人给打成了这样……后来这小子又背着义父要跑。我们没办法,只好把他们一起捆来了……哎哟,幸亏这小子当时没带家伙,否则我们几个还真拿不住他。”

忽必烈一楞,再去看那四个怯薛时,发现那四个怯薛脸上身上也带了不少伤,其中一个怯薛的鼻粱歪了。嘴角还在流着鲜血,显然牙齿已经被张世杰打飞了。忽必烈不由大惊道:“这亲兵一个人赤手空拳。竟然能打把本王地一名大将和四名怯薛打成这样,我军中竟然还有如此人才?本王为何从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到现在还是一名亲兵?”

“回王爷,张世杰是末将的侄子。”张柔硬着头皮站出来,将张世杰被黄药师营救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张柔说道:“王爷见谅,末将私心,想要保下大哥的唯一骨血。就没向你禀报,没想到孽畜又闯下如此滔天大祸,竟敢殴打王爷的怯薛,末将有教导不严之罪,请王爷处罚。”

“他是忠心护主,本王如何能处罚你?”忽必烈摇摇头,又面露喜色道:“想不到黄叔父不仅智谋过人,更兼有伯乐之能。能为本王保下如此人才,难得!张世杰,本王提拔你为百夫长……不,提拔你为千夫长!你可愿意?”子聪则脸上变色,心知死对头黄药师又多了一个心腹臂助。

“谢王爷美意,末将不喜与同僚相处。只愿当一个小小亲兵轻松自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张世杰终于开口,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忽必烈地好意。旁边张柔大怒,大骂着又踢了张世杰几脚,忽必烈却不以为逆,喜道:“不贪高官厚禄,只为回报救命之恩,好!本王就喜欢你这样地人!既然你想留在黄叔父身边,本王也不勉强,本王仍然给你一个千夫长头衔,方便黄叔父在战场上给你建功立业地机会。”

“孽畜。还不谢恩?”张柔大喝道。张世杰对二叔的养育之恩还是挂念地。只得沉着声音答道:“谢王爷封赏。”忽必烈知道张世杰这种人是点滴之恩必然涌泉相报,只要假以时日。自己麾下必然又添一员猛将,不由开心大笑,“好,还不快给黄叔父和张将军松绑。”

捆在身上的麻绳松开,张世杰倒上站起来了,黄药师却四肢摊开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不断大叫道:“四王子,你让人一刀把贫道砍了吧!反正贫道不过江——贫道只要一过江,不管带来什么消息,有个秃驴肯定又要冤枉贫道是奸细,贫道与其背着奸细的骂名而死,不如违抗军令被四王子处死,这样名声还要好听些。”

子聪的脸色越发难看,忽必烈却有些恼怒,喝道:“黄叔父,本王因你是先王故交,所以一直对你礼敬有加,但本王言出法随,你要是敢违抗军令,本王一样饶不得你!”黄药师闭着眼睛答道:“四王子,那你就让人动手吧,反正贫道只要过江,有人肯定又要在背后下烂药使绊子,贫道半生忠于蒙古,不愿背上背叛王爷地骂名而死——否则贫道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老四王子与铁木真大汗了。”

黄药师叫一句,子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在场蒙古诸将也全都看向子聪,不少将领本就不喜欢性格阴沉的子聪,此刻更是哼出声来,让子聪表情益发难看。而忽必烈骑虎难下,脸色也比子聪好不到那里,最后忽必烈干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黄固,本王最后问你一句,你究竟听不听本王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