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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将军,情况危急,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张柔也向解诚劝道:“贾老贼招降的手段十分卑鄙,与其坐视汉军士气崩溃被宋人招降,不如立即北上武阳关,与李庭芝的部队拼死一搏,也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也只好这样了。”解诚无奈,只得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即拨营北上,汉军为前锋、中队,蒙古军与色目军为后队!妈的,如果让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殿后,只怕整个后队都会集体投降!”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九十八章 死亡之路

“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何物蠢小丑,而敢当马蹄!”《阿刺来》的歌声又一次在蒙古军队伍上空回荡起来,虽然这歌声再没有了往常那么的雄壮嘹亮,那么振奋人心,却也整齐无比,气势高昂。光是听到这歌声,贾老贼就自作聪明的对身边马上的高达和吕文德等人说道:“凭这歌声判断,鞑子队伍应该还有一定的凝聚力,他们的队伍也一定十分整齐,骚扰他们一定十分困难,所以现在向他们发动总攻还不是时候。”

“报——!”瞎猫碰上死耗子,贾老贼的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就快马奔上山坡,单膝跪在贾老贼面前抱拳道:“启禀丞相,蒙古军队已经全军拨营向北开拔,根据旗号判断,张柔率汉军开道,张弘范率蒙古骑兵殿后,解诚亲镇中军,队形十分整齐。我军骑兵小队几次试图骚扰敌军后队,具被敌军以乱箭射回。”

“恩相果然是料事如神,光凭鞑子的军歌歌声,就判断出鞑子军队队容整齐,极难进攻。这份能耐,试问普天之下除了贾丞相还能有第二个人吗?!”贾老贼麾下的头号马屁精宋京连声惊赞,对贾老贼的先见之明佩服得五体投地。韩震、廖莹中和陈宜中等贾老贼走狗不甘落后,也是纷纷附和,直把贾老贼夸得是天上少有、人间仅存,诸葛再世。孙武重生。听得喜欢被拍马屁的贾老贼眉开眼笑,微笑命令道:“传令下去,让分散地骑兵归队集结,不可孤军冒险。”

“丞相,鞑子军容虽整,但士气已散,现在发起大规模进攻纵然有些损失。可也是事半功倍之举。”高达实在忍受不了贾老贼走狗那些阿谀谄媚之词,抢先向贾老贼建议道。贾老贼摇摇头。抚摸着跨下战马的颈毛说道:“事半功倍,对本相来说远远不够,每一名士兵的生命都异常宝贵,本相要的是一本万利!传令下去,轻骑兵队伍全数回营休息,好酒好菜加倍供给,战马给予鸡蛋拌黄豆的上等精饲料。让他们养足精神,今夜子时,本相另有重任交付他们!”

“丞相,对步兵和骑兵待遇差别如此之大,步兵只怕会有怨言吧?”吕文德小心翼翼的提问道。贾老贼咧嘴一笑,“谁有怨言?给他一样的待遇,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他得象虎锐军一样。从崇山峻岭中穿插到鞑子军队前面,从中间把鞑子前后队拦腰截断,顺带着把解诚和张柔地脑袋拿来——吕将军,你有兴趣吗?”

“丞相爱兵如子,决策果断,赏罚分明。英明过人、高瞻远瞩,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忠心不二,一心一意只为皇上江山万年着想,实乃我等大宋官员之模范楷模,让末将不由发自内心的敬佩丞相……”吕文德挺直了腰杆,毕恭毕敬地飞快说道。旁边宋京和韩震等人则擦了把冷汗,情不自禁的在心底嘀咕,“幸亏恩相是把吕文德放了外任,要是把他留在身边——还有我们混的份吗?”

“丞相。要不要让步兵跟上鞑子?起码别拉开距离。方便我们随时发动总攻。”高达可不象吕文德那么圆滑,直接向贾老贼提出行动建议。贾老贼却摇了摇头。“步兵今晚不用追,明天天亮了再追——以鞑子军队目前的状况,不给他们施加压力,他们反倒崩溃得更快。”

……

和贾老贼估计的一样,宋军停止骚扰和追击以后,蒙古军在生死关头逼出来的士气便开始逐渐涣散,尤其是在探知宋军骑兵已经全部收兵回营以后,鼓舞蒙古军斗志的压力立即消失,在死亡恐惧面前被遗忘地饥饿和寒冷又涌现出来。更糟糕的是,白天为了保存体温,很多蒙古军士兵是靠活动身体来取暖,经过一个白天的运动,到了晚上时,疲惫又和饥饿、寒冷一起袭来,蒙古军士兵的状态就可想而知了。

“不走了,我不走了。”走了两个多时辰后,一名蒙古军士兵抵抗不住饥饿和疲惫,抛去武器一屁股坐在冰冷泥泞的道路上,嚎啕大哭道:“杀了我吧,我走不动了,我饿,我累,我冷,我宁愿现在就死,也不愿意活受罪了。”

“快站起来,笨蛋,将军会杀你的头!”几个蒙古军士兵忙去拉那大哭的同伴,将他从地上硬拖起来继续向前。面对这样的情况,换成平时那士兵早该被砍头了,可附近地百夫长和十夫长却谁都没有去处理那名士兵——因为他们也很想象那名士兵那么发泄的啼哭出来。但那士兵的哭声却很快感染了附近队伍中的其他士兵,不知不觉间,许多被饥饿、寒冷和疲惫折磨得难以忍受的士兵也跟着流出眼泪,暗暗后悔下午的时候没有勇气逃出军营,向优待汉人俘虏地宋军投降。也在不知不觉间,蒙古军队伍前进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下来,再没有拔营出发时那股子锐气。

天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尤其是到了凌晨子时的时候,天空又撒落细雨夹雪,那气温已经和前些天滴水成冰的寒冷相差无几,冻得蒙古军士兵个个手足冰凉,脸部皮肤就象不属于自己一般毫无感觉,颤抖得象打摆子一般。然后各支队伍中那些被担架抬着行军的伤兵间陆续传出噩耗,“兄弟,兄弟你怎么了?”“没呼吸了,又走了一位弟兄。”“将军,我们抬着这个受伤的兄弟也走了。”

“除了腿受伤的,其他伤兵全部站起来走路,活动身体。已经冻死的兄弟,停放路边。”各级基层将领按解诚和张柔等人的吩咐传达命令。不过他们地命令很快遭到蒙古军士兵地质疑,“将军。现在宋人又没有来追杀,为什么不让我们把弟兄们地尸体入土为安?现在是在行军,又不是在打仗,我们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