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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粮食,怎么打?军队疲倦,军械不足。怎么打?”“当年铁木真大汗西征,拖雷大汗南伐,又何尝有什么粮食补给?马上就是宋人秋收之时,我军就地筹粮十分容易,还用怕什么?”和往常一样,汉蒙军队两种不同的作战理念碰撞在一起,蒙古朝廷中又是争吵成一片。惯于协调这两种军事理念的忽必烈侧耳细听,心中反复盘算,良久后,忽必烈咳嗽一声正打算分开双方地争吵。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却抢先大喝道:“你们吵什么吵?就算吵上三天三夜。能吵死一个宋人吗?”忽必烈暗喜看去,却见说话的人却是不久前刚在哈拉和林立下大功的汉将——刘整!

“刘爱卿言之有理。你们就算吵破喉咙,又能吵死几个汉人?——都给朕闭嘴!”忽必烈喝住群臣吵闹,转向刘整问道:“刘爱卿有何高见?”

“大汗,微臣认为——此时若不攻宋?更待何时?”刘整大声说道:“微臣认为,大汗应尽起四路大军,四路攻宋,使宋人首尾难顾,贾似道老贼穷于招架。待到宋人军队疲于奔命,力量耗尽漏洞百出之时,大汗再尽起中原精锐,定可一战破宋?”

“四路之兵?那来的四路大军?”群臣大哗,几乎以为刘整没睡醒在说梦话。子聪却眼睛一亮,飞快说道:“第一路,张弘略率山东军队攻打楚州,牵制扬州李庭芝及建康杜庶,使之不敢妄动;第二路,廉希宪、郭侃、张弘范三人合兵一块,此一路最强,攻打宋人要害襄阳,迫使贾似道老贼全力重视此地;第三路,西南刘黑马、八思巴与兀良哈台三支军队合力,攻打神臂城与重庆,牵制王坚、张钰的四川军队;只是不知这第四路从何而来?又从何而攻?”

“大师神机妙算,这第四路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来?”刘整微笑反问道。子聪茫然,半晌不能回答,倒是忽必烈沉不住气问道:“刘爱卿,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第四路从何而来?倒是快说啊。”

“微臣遵旨。”刘整阴笑答道:“大汗可还记得在辽东之地,还有一个叫做高丽的藩国?高丽三面环海,步兵骑兵战斗力虽然弱小,水军战船却不亚于宋人,若是大汗以高丽水军以主,蒙古水军为辅,不就立即可以组建一支足以战力地水军了吗?而且蒙古水军新练缺乏经验,更可通过实战积累经验,以此为骨干,再练出一支远超宋人的水军指日可待。”

“妙计,果然妙计!”子聪第一个反应过来,鼓掌大笑道:“宋人眼下朝局动荡。民心不安,大汗若是三路并起攻宋,贾似道老贼必然难以招架,急于排兵布阵抵御三路大军;待到贾似道将东南沿海兵力尽调北上之时,第四路杀手锏便可发动,偷袭宋人守备薄弱的富庶之地,动摇宋人国之根本!然后大汗再尽起开平精锐南下。一举攻破襄阳孤城已非难事。”

“妙计是妙计,不过要给宋人造成最大震撼。我们还是得仔细计算地好。”忽必烈阴笑道:“朕要让宋人在一天之内,同时收到朕三路天兵攻打宋人的消息,就算不能把宋人吓死,又要把他们吓出尿来!”

……

靠着一帮远胜于贾老贼的能臣干吏,忽必烈先声夺人地战术布置十分成功,先是距离最远的四川蒙古军吹响向神臂城进攻的号角,迫使王坚急报临安;然后本用于凤翔路战场的廉希宪军队南下。与郭侃、张弘范会师联军进犯襄阳,倍感压力地吕文德兄弟不得不再次向临安报警,担心这是忽必烈全力进攻襄阳的征兆;最后是再度被忽必烈起用地合必赤到山东整合军队,南下攻打扬州北大门楚州。远近不同的三路急报,竟然都在同一天送到临安!

一日之内三路告急,临安朝廷的震撼可想而知,文武百官人人面上变色,新登基没几个月的宋度宗赵禥更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紧派出使者到城外召见贾老贼,要贾老贼入朝议事。不曾想去宣旨地太监中午出去,到了晚上才回来禀报道:“启禀皇上,贾太师偶染风寒,贵体抱恙不能来朝,请皇上允许太师休养数日。”

“太师病了?”赵禥眼泪哗哗。大哭问道:“太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病了?严重吗?什么时候能上朝理事?”去宣旨地太监为难答道:“这个贾太师并没有说,只说是如果病体稍有痊愈,马上就回朝中议事。”赵禥闻言更是慌张,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耐下心等了几天,不曾想三四天时间过去,已经有特权不用上朝的贾老贼却连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而朝中百官个个惊惶失措,连日讨论地都是蒙古三路进犯的事情,让赵禥更加惊恐难当。提出亲自去一趟半闲堂去向贾老贼求教。只是朝中那些清流名士认为这么做有失体统——世上那有皇帝跑去求大臣的道理,个个强烈反对。赵禥这才做罢。

到了第五天早上,贾老贼还是没来上朝,赵禥再也沉不住气了,散朝后便跑去后宫找太后谢道清和皇后全玖求教,听完赵禥的哭诉后,太后谢道清大惊失色,“贾太师是在搞什么名堂?先皇临终之时托政于他,如今鞑子进犯,他不但不重视此事,怎么连早朝都不来参加了?皇上请准备鸾驾,哀家与皇上亲赴贾府,当面质问他的慢政之罪!”

“母后,不能问罪,不能问罪啊!”赵禥哭丧着脸说道:“贾太师是大宋长城,如果治了他的罪惹火了他辞官不干,朕还拿什么抵挡鞑子?”

“老东西究竟在搞什么?按理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全玖心中也是纳闷,只得劝说道:“皇上不必担忧,母后也不必担心,贾太师向来忠君爱民,鞑子三路进犯大宋这样的大事,贾太师不可能不加以重视。若是臣妾所料不错,贾太师必是已有退敌良策,所以才敢如此托大,皇上与母后尽可高枕无忧。”

“话虽然是这个道理,但也说不准。”谢道清沉吟片刻,无奈道:“虽然这么做有失体统,但为了保险起见,哀家认为皇上还是降尊纡贵亲自去一趟葛岭,向贾太师问明究竟。”赵禥本来就存着这个打算,见太后也同意自然允诺。于是乎,一场本末倒置地罕见闹剧在临安上演了,贵为皇帝的赵禥亲自领着文武百官跑去葛岭半闲堂找贾老贼求教,世人为之侧目,贾老贼的威信顿时达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