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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道道血迹,蒙古军的队伍冲到了襄阳城下,无数云梯同时搭上城墙,后面的蒙古军弓箭队也开始抛洒弓矢压制城上守军。就在这时候。城上忽然雨点一般落下无数巨石滚木和更多地手雷,巨石滚木砸入人群,砸出阵阵血花,手雷炸开,更溅起无数血箭,还有那滚烫地金汁、成桶的火油和一颗颗冒着浓烟黑焰地火球、铁蒺藜和毒烟弹,城下火焰与毒烟翻滚。伸手不见五指,皮肉烧焦的味道、鲜血的腥味和金汁的恶臭味混在一起。中人欲呕。几乎是在瞬间,襄阳城下就沿着城墙倒下了一片蒙古军士兵。但饶是如此,蒙古士兵还是在蚁附登墙,部署到位地回回炮和投石机也开始对着襄阳城墙泼洒石雨,人头大的石头混合着箭镞砸在襄阳城墙之上,发出阵阵令人耳膜发麻地声音,也溅起无数石屑、火星和血雨。

蒙古军最可怕的武器其实并不是发射节奏缓慢的回回炮、投石机和老贼炮。而是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和无穷无尽的兵力,蒙古军的圆弓短小而轻便,射速极快,上万弓箭手对着城墙抛射,就象一道金属的河流飞向天空一般,襄阳城墙上几乎每一块地方都在下着箭雨,无时无刻不在有着士兵军民中箭倒下,以至于在战场上素来以疯狂闻名地贾老贼都不得不躲在亲兵的长盾保护之下。才能继续指挥战斗。而襄阳那条著名的护城河被蒙古军用沙包、石头、尸体、甚至伤兵填平后,蒙古军的步兵更是可以直接冲到襄阳城下,爬着云梯云台向城墙冲锋,倒下一个,后面又涌来两个,无穷无尽。——忽必烈在战前还有一个放话。这次攻城战从万夫长到普通士卒,不管谁退后一步都格杀无论,逃跑者留在后方的家眷也全部处死,屠刀之下,蒙古军也被激发出了最大的潜能。

新的战鼓敲响,张弘范率领着两支万人队冲出战阵,在城墙远方,迂回包抄到襄阳西门,原来忽必烈看到宋军将主力集中到南门,南门急切难下。而襄阳西门的护城河被填平地地段远比东门为多。有利于军队展开,当即向西门增兵。妄图迫使贾老贼分兵。贾老贼发现蒙古军的这个举动,只稍一皱眉就喝道:“不必分兵,叫吴信坚决顶住!不用吝啬手雷,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守城战了!”

宋军布置在东门的重型火炮还在紧张的运输和调试中,城下的战事却直接就进入了白热化,东墙和南墙两面城墙下的蒙古士兵密密麻麻,象蚂蚁一样不断地向上攀爬,宋军虽毫不吝啬的竭尽所有把手雷抛下城墙,可是已经习惯了手雷爆炸威力的蒙古士兵却不会象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时那么慌乱,只是在隆隆爆炸声中不断的向上攀爬,再攀爬,隔着城墙与襄阳军民对砍对刺。城下尸积如山,血流飘杵,蒙古军至少已经有一支万人队在编制中消失,可蒙古军还在不断向城墙增兵,仿佛打定了用尸山攻城的主意一般。

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襄阳军民的伤亡之惨重可想而知,前期的战斗中,襄阳宋军和城中青壮早已损失过半,现在又遭到如此强攻,自然更加不堪重负,开战没有多久,西门和南门几乎同时告急,尤其是箭跺已经基本损坏的主战场南门城墙如此,失去箭剁掩护的情况下,襄阳军民在蒙古军箭雨面前避无可避,差不多是上前一个就混身插满箭矢地倒下一个,才打了不到两个时辰时间,南城地预备队就被迫全部派上了城墙壁。急得贾老贼大叫连连,“城里的军队还没醒?醒了地就赶快上来,襄阳军民流的血够多了,别让他们继续流血了!”

“已经来了一些了。”举着盾牌保护贾老贼头顶的郭靖往城中一指,贾老贼回头一看,却见大约两个阵的临安宋军已经打着旗帜快步跑向南城,贾老贼稍微松了一口气,忙命令道:“快让他们上西墙,那边兵少,压力最大。再给王文统传令,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赶快把士兵叫醒,除了骑兵和炮船士兵,全部组织起来上城墙增援。再好凌震传令,叫他组织火枪兵上南墙增援!”

宋军士兵陆续苏醒向城墙增援,自然逃不过虎头山上忽必烈的眼睛,忽必烈冷笑连连,“垂死挣扎!就算给这些伤兵半个晚上的休息时间,他们又能恢复多少战斗力?传令下去,西南两门再各自增派一支万人队,东墙增派两支万人队,一边填河一边攻城,同时向蛮子施压!”

话虽如此,忽必烈却有一点还是疑惑,襄阳东墙上有一排被宋军用长盾严密遮盖着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忽必烈很快就把这个好奇念头暂时抛到脑后,眼下宋军援军刚刚入城而立足不稳,甚至连炮船上装备的火炮都来不及搬上城墙参战,自己眼下应该做的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攻下襄阳,而不是探察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否则等到贾老贼一旦缓过气来,光是炮船上那几百门大炮都够自己喝一壶的,如果不能把宋军的城防修缮和重新组织扼杀在萌芽之中,自己可就得滚回中原去舔阿里不哥的鞋底了。想到这里,忽必烈喝道:“所有战鼓一起敲响,催促大军攻城!”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一百零一章 最后一滴血

虽然临安来的宋军将士在获得短暂休息后,已经恢复了一定体力,并且开始陆续组织起来上到城墙参与战斗,但城墙上的战斗却还是不容乐观。从城墙上看去,城下的蒙古军士兵就象无边无际的海水一样把襄阳这座孤岛包围一样,密密麻麻的人头是海水,跑动中此起彼伏的旗帜是浪花,刀枪戟戈就是那浪花上的白沫。见此情景,贾老贼心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果然把忽必烈的主力诱到了汉水以南,忧的则是襄阳城能否顶住蒙古军的亡命冲击?坚持到宋军主力向襄阳合围?

“太师,还有战斗力的弟兄们能上来的都在来的路上了,就剩两千多个勉强能动弹的重伤员要出战被王文统先生拒绝了。”刚刚领着虎锐军冲上城墙的宋军统制凌震一手提着一把五管燧发枪,一手举盾遮住头顶冲了上来,向贾老贼叫道:“伍隆起让末将向你请示?他的炮船是不是开始行动,切断鞑子的万山浮桥?”

“派个人去给他传令,叫他不要急,得给鞑子看到一线希望,在追击中消灭的鞑子才能更多,我们的损失才更少,否则鞑子狗急跳墙,指不定就咬疼了我们。”贾老贼摆摆手,拒绝了宋军两支生力军之一的出战要求。贾老贼又指着战况激烈的南墙喝道:“虎锐军增援南墙,枪支弹药不用吝啬了,给老子狠狠的杀鞑子!”

“得令!”凌震挥盾砸开一支飞向自己的流矢,举枪吼道:“弟兄们。跟老子杀鞑子去!”三千余名虎锐军齐声呐喊答应,跟着凌震冲向南门城墙地边缘,凌震冲到已经亲自领军在城墙边沿阻止敌军登墙的吕文焕后方,大吼道:“吕将军,请率队退开,这里交给我们!”已经挂了彩的吕文焕见生力军到来也不客气,立即率军散开。让出一片长约百丈的城墙缺口,正在蚁附登墙的蒙古士兵头顶压力一松。不明所以下欢呼着飞快向上攀登,霎时间就有数百人爬上城墙,城下蒙古军立即欢声雷动,还道襄阳城破在即,吕文焕却吓得魂飞魄散,冲着凌震吼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上去阻击鞑子?”

“别急。”凌震不慌不忙,直到蒙古士兵有两千余人爬上城墙时。凌震才吼道:“开火!”话音未落,列成三行横队的宋军火枪手一起扣动扳机,千余条火蛇轮流从枪口喷出,已经冲上城墙的蒙古士兵如割麦一般倒下,毫无还手之力,很多蒙古士兵甚至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胸口小腹剧疼,全身鲜血飞溅,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之中。当真是砍瓜切菜,畅快淋漓,才那么一眨眼地时间,冲上城墙的蒙古士兵就大部分哀嚎着摔倒在血泊中翻滚,剩下地蒙古士兵也吓得怪叫着争先恐后的跳下城墙逃生,“妖术!南蛮子在用妖术啊!”凌震则指挥火枪手一边轮流发射一边前进。迅速补上城墙缺口,开始对着城下蒙古士兵扫射。

“这,这是什么东西?”又惊又喜的吕文焕跑到凌震身边,伸手要去摸凌震手中的火枪时却被滚烫的枪管给烫了一下。凌震忙说道:“小心,这玩意很烫。这是我们大宋军队刚刚开发出来的火枪,威力很大,就是数量太少,否则这些鞑子来一个死一个,来多少叫他死多少。”吕文焕连连点头赞同这个说法,对火枪的威力艳羡不已。可没容吕文焕多看。南门又一段城墙,吕文焕不得不率领军队赶去增援。又投入到血战之中。

一千多支原始火枪地加入,对城墙的战事来说其实效果不是很大,顶多就是多杀几百上千个蒙古士兵而已,真正能挡住蒙古士兵的,还是更为原始的钢刀长枪和兵力。但贾老贼带到襄阳的临安宋军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一万骑兵是贾老贼反击的本钱,不能动,炮船还有重任,也不能动,贾老贼能往城墙的宋军其实才一万多人,这点兵力放在蒙古军的三十余万军队面前,无异于就是往大海里撒了一把盐而已,丝毫扭转不了局面。而且这些宋军士兵大都身上有伤,体力也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城墙上地战斗仍然异常激烈,也更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