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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要是别人说,估计赵武低低头就忍了,但郤至说了,赵武却不愿意忍,他冷冷的回答:“枉你混迹杀场多年,你难道不知道么:战场上正面受伤那是勇士的荣誉,背后受伤那是逃跑的懦夫。我的铠甲是用来保护勇士的,铠甲,需要保护懦夫的后背吗?哼哼,也许唯有你这样的人,才需要把后背遮挡的严实。”

郤至笑容渐渐凝固,郤錡脸色渐渐阴狠。

栾书满意的看着赵武的桀骜,正准备再煽煽风,士燮站出来打圆场:“小武说的对啊,勇士是无需保护后背的——赵兵后背不用铁甲片,正好把有限的甲片用来保护更多的勇士,看来小武虽然穷,但他能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装备武士,这是爱惜士卒啊……行,大家别说了,尽快入营。”

被嘲笑的赵氏私兵有点灰头土脸,他们低着头快步进营。与之相对,营门口刚才笑的满地打滚的将领们表情有点讪讪,他们被士燮一通训,觉得自己很没文化,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了。于是,那些趁机堵在门口看笑话的中小领主,也乘人不备,悄悄全溜了。

韩起赶紧上前几步,拉着赵武入营,边走边说:“武子,你何必跟三郤闹别扭呐,三郤近日在国都大开杀戒,连元帅的家族都受到波及,死了还几个人……这几人眼中连元帅都视若无睹了,你跟他们闹别扭,不是诚心找不自在么?幸好我父亲手快,把你拉入下军,否则……”

赵武笑的很冷。

第四十章 我们从来都是孤军奋战(上)

韩起正在担任下军“侯奄(相当于后勤装备部部长)”,熟人好说话,他亲自引领着赵武去“司戈盾”那里领取“兵、戈、盾牌”;而后去“司兵”那里领取补充士兵;去“司常”领取战旗;去“司鼓”那里领取各种战鼓与金器(这里所谓的金器,指的是退兵时敲击的青铜罄);去“司弓矢”那里领取“六弓八矢”;到“贰车”那里领取补充战车;到“校正(中级军官,职责相当于‘军校校长兼参谋长’,主管军官培训、临战兵力调配调整、战车驾驶人员的教育与培训等)”那里领取“旅贲及虎士(即现代军队的班排长,士官生)”……

一通忙乱之后,赵武正感慨军国主义的晋国军事体制严密,韩起因为军务繁忙,放下赵武便起身告辞。稍后,赵武忙着安顿士兵,赵武的老丈人智罂紧接着赶来拜访,赵武将他迎进自己的房间,关心的问:“岳父,我听说智氏家族这次留守国内,怎么?……这场战争怎能没有你?难道国都的那场动荡……”

智罂悠然神往回忆:“晋楚两国曾有第三次大会战,城濮之战是晋君对楚臣,邲之战是晋臣对楚君,这次鄢陵之战,国君打算亲自上阵——这是两国国君亲自参加的最高规格的决战……不过,我这次之所以要留在国内,不是国君的命令,而是我自己的请求,因为我赞成士伯的话。”

赵武笑了:“士伯是个老好人,前面的‘弭兵之会(协议停战大会)’是他主持,这样一个老好人,自然要赞成两国和平相处了……可我们现在与楚国有还和解的可能吗?”

智罂摇头:“士伯不是赞成与楚国和平相处,他是‘不战’——士伯(士燮)认为:如果诸侯都背叛晋国,我们的内部危机或许可以缓解;如果只有郑国背叛我们,我们晋国的忧患就离的不远了……我认为他说得对。”

赵武反问:“弄不懂,你们这些老一辈,说的话老高深莫测——这话什么意思?”

“当时,士伯(士燮)认为:一个国家只有内部和睦才能对外用兵。目前,晋国的内部简直是一团糟,我们的国都刚经历一次清洗,如今这场动荡还没有平息,屠杀还没有终止,可算是:诸卿不睦、君臣不睦、官民不睦。

士伯认为:归附晋国的诸侯越多,晋国内部矛盾就越严重。因为依附晋国的中原诸侯,大都会联结我国内部的某一家族势力作为自己国家的外援,依附晋国的国家越多,诸卿大夫之间,为争夺附属国实际控制权而进行的斗争就越激烈。因此,我们当今的治国者,只能在外患于内忧之间‘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忧患在外部,国家还可以应付,如果忧患在内部产生,麻烦就大了。

所以,士伯认为:晋国历来好战有不得已的因素,因为晋国四境面临着秦、狄、齐、楚四个劲敌的威胁,安全形势相当严峻,所以先祖不努力开拓,便不能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