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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偃今天的态度特别恭敬,不行礼不说话,他行了个礼回答:“这样的大事,我怎能四处宣扬呢?主上放心,程婴去世前只把秘密告诉了我一个人,这十多年来,我独自坚守着这个秘密,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说。”

赵武笑了,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今天?”

师偃拱手回答:“我老了,等不下去了,最近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一旦错过,再等机会出现需要很久,不知道我这个老朽能否等到那个机会出现。”

赵武上下打量着师偃那衰老的身躯,慢慢的说:“你不该来,这十多年来,我每天锻炼不停,如果说你们从小开始学习杀戮技巧,我现在也学了十多年,而且体力精力都处在人生顶峰。

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当中显示过自己的武艺,但我相信,一两百个人还堵不住我。我想不到,你这么大胆,敢凑近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可以轻易俘获你吗?”

师偃瞪大眼睛,质疑:“主上想擒获我,为什么?”

赵武反问:“你难道不是来杀我的——如今赵氏越来越壮大,我儿子十多岁了,已经可以被你们扶持起来,难道你不是因为这点,因为觉得我对你们已经没有用了,所以特地来杀我的吗?”

师偃愣了一下,回答:“我是来报告栾黡之死的。”

“别逗了,赵氏家族武装一直由你管理,平常我指挥不动武鲋,如今武鲋一进园子就包围了左右,敢散了园子里的闲人,难道不是针对我吗?栾黡死活,关我屁事,难道……那件事是你们干的?”

师偃轻轻点点头:“我已经老了,即将去地下见赵庄主(赵武父亲赵朔谥号为庄),如果赵庄主问起我来,说:‘程婴抚育了我赵氏遗孤,有功于我赵氏,偃,你有什么功劳?’对此,老臣无话可说,唯有嚎啕大哭。

当初围攻我赵氏的是元帅栾书与三郤,三郤覆灭不是我师偃的功劳。养育赵氏遗孤也不是我师偃的功劳,它属于程婴与公孙杵臼。我师偃白活这么大把年纪,眼看就要去见赵庄主了,我对赵氏做了什么,我该怎么向赵庄主汇报——唯有栾氏。”

赵武想了想,缓缓的问:“难怪栾黡之病,我听起来那么熟悉,仿佛是赵庄姬死前的情景再现……这么说,赵庄姬的事情,也是你们做的?”

师偃点头,赵武又问:“你刚才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这机会就无法预料机会何时出现,指的就是范氏跟栾氏之间的对立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师偃拱手,平静的回答:“范匄之女栾祁盈与管家私通,栾黡已经逐渐有所发觉。我赵氏以前是周穆王的近臣,下宫之乱后,赵氏没有别的期望,只能指望用毒来报复,所以我们抢救出来的典籍唯有几本毒经。

栾祁盈平凡与夫人接触,她隐约知道赵氏那点隐秘,既然她想要,我们就给她,下臣迂回接近了栾祁盈,那副毒药由下臣亲手调配,栾黡绝无幸免。这样,下臣见到赵庄主,就可以回答庄主:‘下臣为赵氏报了仇,栾书的儿子由下臣亲手下药毒杀,下臣无愧于赵氏家臣。’”

师偃说这话的时候两眼赤红,神情亢奋。赵武有点毛骨悚然——他是怎么做到的?赵庄主赵朔是怎么做到的?他如何把自己的家臣教育的对赵氏如此痴狂——那场大乱中,赵氏家臣死守赵城,抗拒国君的军令,举城玉碎。逃出去的几名家臣,公孙杵臼为了掩护赵氏孤儿,宁肯丧失生命;程婴把自己的孩子拿出来顶替,忍辱负重,抚养赵氏孤儿;师偃师修等人尽心尽力辅佐赵武,师偃临死还不肯甘心,非要拖栾黡一起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