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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弩射击并不频繁,射出的弩箭也并不多,但谁叫楚军队形密集,所有射出的弩箭几乎都没有落空,顶着巨大的弩枪,楚军艰难前进,越走,队伍所在的方阵越小,越走,队形越加密集。

前茅军不愧英勇善战之名,即使这么重大的伤亡,他们仍然在艰难挺进。但对面的赵武已经不耐烦了,他又命令祈午挥起了另一面旗帜,紧接着,弩车的空隙中,一队队弩弓手填充进去,他们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用双腿吃力拉开手中的弩弓,专门伺候他们的奴隶替他们安放好弩箭,随着军鼓中,指挥官下令:“放!”

嗡的一声,仿佛一群苍蝇凭空而起,它们像闻到腐臭味一样飞舞到半空,争先恐后的向楚军前茅扑去,紧接着是一阵雨打芭蕉的淅沥声。楚军的阵营像是被锋利的苹果刀削了一刀一样,立刻削去了一层。

楚军的指挥官身上插满了箭,鲜血顺着铠甲的缝隙向外喷涌,战鼓已经残破,左骖(左边驾驶战车的战马)被射倒在地,右骖受伤正在拼命挣扎,但中间两匹驾车的牛已经倒落,战车的车轮压上了牛的尸体,任右骖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的蹦跳,战车却不能移动分毫。

楚军将领在战车上扯着沙哑的声音命令:“捡起盾牌,捡起盾牌,继续前进。”

楚国的中军上来了,子强看到这副惨状,他远远的冲前茅军喊:“前茅们,你们已经尽力了,撤下去吧,轮到我们接手了。”

正说着,晋军阵地里再次发出一声“嗡”的响声,他们重新上好了弩弓,再度射击。

又一阵爆豆似的响声响过之后,大地一片沉寂。

前茅全灭。

最英勇的前茅军士兵,此时倒落的距离离晋国前哨尚有半箭之地。

按照规则,这是第一通战鼓的间歇,双方士兵会暂时休战,清理阵亡士兵的尸骸,以便平整土地,让战车继续冲锋。

楚军没打算遵守战场礼仪,他们想不到晋国人能遵守战场礼仪,然而,赵武子却偏偏遵守了战场礼仪,这通箭射完之后,赵武命令军队后撤,腾出射界,以便楚军整理好冲锋通道。

对面的楚康王虽然哀伤,但他很不解:“晋军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快?他们调遣军队如此快捷,难道是出于长久以来的战术素养?”

伯州犁这次回答的很快:“旗帜与盔缨!我刚才观察了,晋国中军第一次挥舞的是一面黑色旗帜,第二次挥舞的旗帜很怪异,它半黑半白,这面旗帜有两块布缝成,底下是黑色的,上面则纯白。我注意观察了一下,第一波车弩兵头上戴的盔缨像猪鬃一样,直愣愣的乍起,它们被染成纯黑色。第二波弓弩手头上的盔缨像旗帜一样,根部是黑色的,上半部则是白色的。

我注意观察了一下,晋国的军队头上都戴着盔缨,盔缨虽然颜色驳杂,但整体说来分为五种颜色,黑、红、黄、蓝、绿,其中既有纯色的盔缨,也有两种颜色掺杂在一起的。根据我的观察推断,弩兵似乎是以黑色盔缨为基调,其中夹杂黑白。而骑兵则以红色盔缨为基调,有红白的,还有红白红的三色盔缨。

赵武子的中军是纯蓝色的盔缨,还有三个师的军队以黄色为基调,那大约是晋国的武卫军。至于魏氏的军队,他们的盔缨是绿色的,赵武子一定是在指挥台山,通过挥舞不同的旗帜,派遣不同的军队出战,这样一来,他调遣军队无需传令兵口头传递命令,所以速度格外快。”

楚康王咂了咂嘴,细细品味一下,说:“五色盔缨指挥五支军队,以白色为相间色,分隔不同的军队,这法子好啊,以后我们也按照这种法子调整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