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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荡见不是事,连忙拱手:“君上,请更衣。”

这是请楚王回避啊,楚王羞得待不住,立刻起身尾随子荡而去。现场沉默了一会儿,伍举小心翼翼开口:“武子欺负人的水平,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令君上领受了欺辱,还不敢吭声?”

归生连忙拱手,与公子招一起告辞。等着两人走后,正是一个“四周没有人,打人不见血”的“城管时刻”,伯州犁梳理一下思路,幽幽地说:“说起来丢人啊——君上起先与智盈对峙,双方正在僵持,晋军带领联军接踵而至,整体包围了我军,接着,赵武子借助誓约中的条件,说我们君上的车马逾制,强逼我们‘贡’献车马给周王冢宰,当时,情势所逼,我们同意了。

接下来,君上想在别的方面压晋人一头,怎奈天下礼仪出于宋鲁,这两国现在跟晋国好的穿一条裤子,比贵族风范我们是没戏了,君上想与他们比服饰,不胜;比饮食之精美,不胜;比器物之享受,不胜——连他们用作招待的女姬,腰细的都让君上让不住诱惑,但那女子却对君上的礼物全盘收下,对君上出游的邀请置之不理……”

伯州犁看了看左右,压低嗓门继续说:“赵武子已经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将’,你说君上能有什么长处?跟武子比军功,还是比治国的手段?”

伍举不自觉的也压低嗓门回答:“赵武子在晋国就有豪奢的名声,听说他家的武子‘美伦美央’,柱子都是用青铜制作的。”

“是呀,君上为楚国第一人,从小在蜜罐中长大,论起享受来,他是楚国第一人,但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享受,却让列国诸侯看做耍猴,把他看做乡巴佬……你说,君上的人生观能不崩溃吗?”

“竟然这么惨?”伍举心惊胆战:“说说,武子的手段都是什么?”

“兵围我们的事情且不说了,列国诸侯势大,武子总是隐隐约约挑动我们先动手,我们岂能让他如愿,所以君上本来就生活在心惊胆战中,总担心部下擦枪走火。在这种心态下,君上以为自己做擅长的,被武子一一证明是蒙昧落后,结果,到最后一程路时,君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居然……”

“最可气的是:武子胜过我们的手段很简单,一目了然。比如君上穿了一身翠羽衣……”

“那身衣服我见过,真是华丽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伯州犁用看乡巴佬的目光盯着伍举,这目光是他新学的,模仿的是诸侯望向楚灵公的目光:“武子一路上只穿一身呢绒军服,但他女姬招待穿了一身手绘丝绸衫。”

“手绘丝绸衫……果然简单。”

“没错,素色的丝绸衫上,从彩色的颜料绘制春天的花卉,眨眼之间,女姬身上的服装就成了艺术品,每件衣衫都不相同,每一件都独一无二。对此,武子还特别解释说:唯有创造,才有魅力,才能征服人心……相比之下,君上那身鸟衣——”

伍举脱口而出:“像土人。”

说完,伍举赶紧捂住嘴,向四周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