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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晋军陡然陷于百年难遇的危难,全怪韩氏临阵退缩。但韩氏依照潜规则,应该担当起赵武的后续工作,可惜他没有担当起来。

这个责任怎么追究?

当晚,赵武通知楚君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楚君来不及反应,只得依从了赵武的召唤,第二天日出时分登临盟誓台,检查最后的布置。

既然不是正式的盟誓,登台的规矩没那么严格。楚君与赵武乘坐战车,前后绕着环山公路登临台顶。这时楚君第一次登临台顶,走到最后一节台阶时,赵武走下战车,与楚君步行登顶。

丘顶依旧是个大坑——只是中央部位留下半人深的土坑,坑边堆满着圆形木桶,桶里装着白色的石灰。等双方缔结盟誓后,主盟书要雕刻在竹简(玉简)上,与牺牲一起埋入坑中。

其实,当初建设盟誓台的时候,台基底部已经挖了坑,埋设了“方明”、“牺牲”,与玉版。因为这是比较正式的会盟,所以台顶要埋誓词。春秋时代所有的盟誓都是这样的,唯一的例外是真实历史上的“侯马盟誓”。

当时,赵氏家族面临死生存亡,赵鞅为了团结家族力量一致对外,匆匆举行了“侯马盟誓”——把“方明”与誓约书埋藏在一个坑里。结果,没想到这份盟誓书成了唯一保存到现代的考古实物。而建立在高台之上的誓约书,春秋人本想通过这种隆重的做法,将誓约传续到永远,没想到后来所有的高台,都被人盗掘,结果这些誓约书无一幸存——大约被盗墓者把玉简重新打磨后,又卖钱了……

这座盟誓台修建的时候,考虑到后世盗墓行为猖獗,赵武有意把它修建成一个旅游中心,并特意在台基周围修建了许多店铺,期望这里最终能变成诸国商品物流中心,以借助川流不息的人群维持盟誓台的运作。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也为了震慑楚国乡巴佬,盟誓台修建的格外富丽堂皇。首先,丘顶地面平整的非常光滑,中央预留的坑填埋之后,整个丘顶将铺设一层“马赛克”。无数小型的马赛克瓷砖将拼接出寰宇九州图,其中的江河沟壑会是丘顶地面的排水网络,雨水通过这些沟壑流入下一层渠道,最终汇入台基底部的广场四周,成为广场的泄洪渠。

马赛克的诞生,距离春秋时代已有2500年历史了,这种塞浦路斯装饰品,因为赵武而提前2500年传入中国。而自赵武将瓷器技术引入后,如此大面积的铺设马赛克图案也还是第一次。赵武自己家里也没有做的如此奢华。

诸侯这次登上丘顶时,周边的马赛克图案已经铺设完毕——让“马赛克”这个说法见鬼去吧!中国的国名就是“瓷器(cha)”,从今后就没有“马赛克”的说法,只有“中国瓷画”。

诸侯们脱下鞋,小心翼翼地沿着瓷画边缘行走。因为这次盟会由晋楚主盟,所以瓷画中心分阴阳两个部分,炎黄集团所在的国土用不同深浅的浅红色勾画,颜色较淡。而楚国所在的南方集团,则用近乎深黑的紫红色描画疆域——周王室尚红;而楚国自认祝融之后,也尚红。

这阴阳两部构成一个太极图似的圆形,圆形太极图外是四方形台基,其中象征周王室的一侧镶嵌着龙图腾,象征楚国部分是火鸟(玄鸟形似火苗,为祝融化身,也有说法认为火鸟就是凤凰)图腾——这幅图大约是最古老的“龙凤呈祥”吧。

瓷画一出,全体通杀。楚君几乎怀着膜拜心理,小心翼翼他在象征楚国的瓷砖上,他打量了一下方向,问:“祭祀的时候,我就站在此处吗?……啊,其实我修建的章华台也有类似艺术,我用的是紫贝壳。”

楚灵公说的“紫贝壳”有点词不达意。楚灵公修建章华台的时候,虽然没有马赛克技术,但他无师自通地用紫色贝壳,做出类似马赛克的瓷画拼接艺术,他拼出一条紫贝缀砌的径道——屈原曾在《九歌》中记述道:“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阕兮朱宫”。

贝壳在古代是钱币,楚国的标准货币也是形似贝壳的蚁鼻钱,而所谓“宝贝”,说的就是贝壳的珍爱。

这厮什么时候都不忘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