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江景纲,荒村长实还有十几名旗本武士,站在上杉谦信身后不远处,屏息静气不敢出一言。

许久之后,上杉谦信重重吸了一口气,问道:“景纲?”

“喔!”直江景纲答应一声,直江景纲刚刚拜领上杉景虎一字偏讳,将名字中的实纲改名为景纲。

上杉谦信将武士刀举起,指着盐崎城下武田信玄的本阵,问道:“你说信玄会从越中先看到大海吗?”

直江景纲沉默了一会,言道:“主公,斋藤利基一时之失利,武田军尚不足为我越后之患。”

上杉谦信将手一挥,言道:“不需说这些安慰我的话,此战失败,是我再度低估了李晓,本以为此度出兵川中岛,可以迫得信玄撤兵飞驒。之后让斋藤利基为先驱攻入飞驒,未曾料到,李晓凭着区区几百人,竟然击败了神保家与斋藤家千人的军势,斋藤家家主斋藤利基本人竟然也被讨取了。”

顿了顿,上杉谦信长叹一声,言道:“难道真是天助武田,赐予信玄如此之良将。眼下李晓已经乘得胜之势,攻取了城生城,现在武田菱的旗帜已出现在越中,我上杉辉虎将面临腹背受敌,不,不仅仅如此,若是上野国再失,越后将三面遭到武田军的攻击。”

直江景纲言道:“主公,眼下战局上虽不利于我,但武田家亦非好过,若是长期对峙下去,甲斐必不会是我越后之对手。”

上杉谦信哦地一声,问道:“景纲你这么说,可有根据。”

直江景纲点了点头言道:“回禀,据臣下之了解,武田信玄这十几年来之所以,迅猛崛起,所依托着为甲斐之金山,眼下据轩辕众在甲斐之忍者回禀,武田家几个大金山,皆已近枯竭。金山为信玄之胆,由此可见,未来几年信玄若没有金山支持,甲斐甚至连出兵征讨之力也没有。”

“并非武田家不同于我越后,无论是信浓,甲斐,国内坐困于山中,无沿海之利,收入受限。而反观我越后,有赖青苎之商贸,以及海上交易,所获取之利不亚于金山,并且永远用之不竭。此外甲斐与我越后,还有另一致命之不足,就是甲斐山区缺盐,盐路受制于人,眼下把持于今川北条之手。历来这两家以贩运盐货,从甲斐所获利润,皆然不小。所以长此以往,若继续战下去,武田军将不复于与我越后争雄之利。”

直江景纲如此分析之下,上杉谦信不住点了点头,谦信并非是只通军略之人,于是国内民生一块,也甚是精通。

上杉谦信朝直江景纲颔首言道:“景纲,你说的不错,所以正是如此,我辉虎纵然是死也不能让信玄见到大海,否则武田家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直江景纲见得到上杉谦信的支持,喔地一声,继续言道:“主公,其实眼下武田家最大之危机,不在于我越后,或者北条今川,也非国内金山枯竭,贩盐之不利。对于武田信玄而言,当前最大之危机,在于内部不稳。”

听到直江景纲这么说,上杉谦信目光一凛,显然把握到其中之意。

直江景纲继续言道:“信玄长子义信,与四男胜赖的嫡位之争,已趋于刀兵相见,两人手下各有一帮臣属支持,为其摇旗呐喊。以我估计在这一到两年之中,武田家将会有一场重大变故。可以预见,无论是义信,或是胜赖上位,武田家都避免不了一场内部之大清洗。失败者一方,以及都是他手下支持的家臣,都会遭到杀身之祸,或者是放逐,再好的结果也是其地位在武田家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