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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大人说话的时候,沙王也转回头,冲着‘里间地窖’喊了几声,估计是让王妃帮忙找几件衣服,王妃倒是听话,抱着几件袍子出来,但是在弄清楚这衣服是给汉人女娃穿的后,立刻就翻了脸,对沙王狠巴巴地大喊了几句。

喊完,她又怕瓷娃娃会误会似的,转回头对她露出个笑容,缓慢费力地说了一串犬戎话。班大人给谢孜濯翻译道:“她让你莫误会,不是不舍得衣服给你穿,而是她的衣服你实在穿不了。”

瓷娃娃笑,以王妃的身材,她的袍子足够装下六个自己,这衣服的确没法穿。

沙王被爱妃吼了一顿也不生气,站起身冲两个汉人比划了个手势,带着他们走上地面,来到金帐之外。他才一露面,立刻引来一片欢呼,所过之处人人以沙民之礼相拜。家里只能用寒碜来形容的王,在子民中却拥有极高威望。

沙王仍是那么随和,笑呵呵地拍拍这个的肩膀,打一打那个的胸口,带着班大人和瓷娃娃,来到不远处另一间帐篷,这里住着个老太婆,她的态度与普通沙民截然不同,倒是和王妃有几分相似,对王驾爱理不理的。沙王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她上下打量了瓷娃娃几眼,跟着挥挥手,把他们三个全都轰走了。

……

当天晚上,仍是和以前一样,一老一小坐在牢房中,喝着这世上最最呛喉的劣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但刚喝道一半,外面铁门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就是回来前见到的那个老太婆。

老太婆手里捧着一叠衣服,放到谢孜濯身前,没说话,和所有沙民一样,笑了笑就走了。

衣料是旧的,但针脚很新,显然是用旧衣服改成的,瓷娃娃拿起几件一比,居然和自己的身材完全贴合……瓷娃娃这才明白过来,沙王带着他们去见老太婆,是请她帮忙做衣服。

这倒难怪,找遍沙民营地,怕是也找不出一件谢孜濯合适的衣服,人家以胖为美,虽然没能见到沙民女娃,但不难想象,那些躲在家中的女娃肯定也没有瘦弱的,瓷娃娃想要衣服非得现做不可。

回想刚才,老太婆只瞄了几眼,又用了这么短的功夫就改出合适的衣衫,也能算是一门手艺了。

转过天,仿佛前一天又重新来过一遍,去一样的地方,做一样的事情,吃一样的东西,甚至晚上在牢里喝酒时,那个老太婆也再来了一趟,手里仍是捧了一叠衣服,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就袍子改制,而是全新的衣袍……昨晚来不及做新的,今天时间充裕了,给你做了几件新衣服。老太婆用磕磕绊绊的犬戎话交代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班大人开口:“今天我问过沙王,这个老太婆是他王妃的母亲,族中出名的巧手女人。”

沙民是一夫一妻之族,沙王唯一的丈母娘,族中地位身份何其尊崇?却亲手给一个被俘的异族女娃做衣衫,昨晚改过旧衫不算、今天还要再做新衣,这是放在中土各国都不可想象的事情。

班大人慢悠悠的开口:“其实,你我落在沙民手中,也算是运气了。”

“沙民人很好,”瓷娃娃先是点头同意,可跟着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倒宁愿他们凶恶些,狠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