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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鹘和犬戎历史差不多,都是在百多年前完成了自己家中的统一,而后两国打打和和就从未消停过,其间也有过几次大战,每次大战的过程都如出一辙:

甲方强势而来,乙方奋起应战,纠缠一阵之后,劣势一方便不再死守苦战,开始缓缓向后方撤退,虽然暂时让出了阵地,但有生力量得以保存,国内的援兵也开始调动,集结重兵以图后复;优势一方向前推进,暂时得到胜果可是却难以保持太久,一是要考虑对方反攻回来能否抵挡得住、死拼值不值得,而更可虑的是中土世上不止大漠和草原两座国家,在他们身后还有东土汉家和高原密宗,回鹘也好犬戎也好,真要陷入消耗战,谁都拖不起。得胜方基本不会再贪心冒进,教训过敌人也就算了,收回大军派出使节去谈判。

所以两国之间的恶战,能分出胜负,却谈不上成败,打上一阵就不了了之,每次大战后的伤亡不可谓不惨重,不过大家戍边大军主力仍在,从未有过被彻底消灭的时候。

宋阳不学无术,连上一位草原单于的谥号都不知道,更毋论回鹘与犬戎两国间百多年的战史。

不过宋阳的脑筋还算清楚,听瓷娃娃解说过概况后他就大概明白了:“你说的大胜,彻底击溃犬戎现在投入战场的重兵?”

“以前回鹘和犬戎总是纠缠不清,关键之一就是前线主力得以保存,今天撤了、明天重整、后天再回来,用软刀子去磨,劣势一方把优势一方的强袭猛进拖成旷日持久的攻坚战,这一仗就算打和了,大家都把这一招用得烂熟。”说起打仗事情,不知不觉里谢孜濯郑重了许多,认真点头:“但这一次,沙民从背后杀出来,两线夹击不仅要打败对方,还要让前线上的狼卒退无可退、尽量多杀敌人,真正击溃他们。真正抹掉犬戎在布置在前线的大军。”

“真要能打成我说的样子,就算犬戎强盛,也会让它疼上好一阵子,西面的一支军队没了,草原南面还有大燕虎视眈眈,不容得单于不低头了。”瓷娃娃重复最先的说法:“若能大胜,这大片的疆域就不再是狼卒的控制范围了,沙民秣马厉兵……固然是为了向你报恩,但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你要晓得,这是沙民的翻身之战。”

“他们对你知恩图报,我就想竭尽所能,助他们去夺下个出头之日。”说着,瓷娃娃稍稍倾斜,把自己靠在了宋阳身上,螓首搭于宋阳肩膀,双目闭合喃喃嘟囔了一个字:“困。”

第九十五章 吉日

瓷娃娃很累,可她睡不着,身体虚弱之人困倦时会心慌气短、精神涣散身体倦怠,却偏偏还难以入睡……闭着眼睛在宋阳肩头枕了一会儿,瓷娃娃的唇角翘翘,露出了一个笑容:“要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燕顶,没有他,真就打不了这一仗了。”

沙民远征,整军备战这些繁杂事情姑且不论,另外还有两个真正的大麻烦:

一是物资奇缺,最简单的例子,沙民的帐篷无法御寒,大军在宿营时要挖掘地穴御寒,可现在已经进入寒冬时节,地面冻得比铁还硬,想要挖开谈何容易?想要顺利行军除非能有大量的厚裘、木炭、火油等取暖御寒之物,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对贫瘠沙族而言,一直都最珍贵的宝贝。

说穿了,以沙民的财力物力根本都支持不了一次远征。但巧合的是,在白音回归大族之前,那位假沙主也在筹备着一场大军远征,假沙主背后有国师支持,燕顶身后则是富饶大燕,诸般战备物资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启运,一点点汇聚到沙民营地,最终聚沙成塔,若非托了燕顶的福,沙民就算再怎么想出去打这一仗也动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家里。

不过远征的第二重麻烦,国师就帮不上忙了,非得要靠族中统帅和将领的心思才能解决……以前谢孜濯就向宋阳提到过的:针对沙民,犬戎不可能全无防备。平时沙民在荒原深处自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可一旦大军有所行动,跨入狼卒的警戒范围,犬戎常备的、那支专门用于制衡沙民的大军就会行动起来。

牧族轻易不会踏足荒原,但莽莽荒原中,或许某只雅丹峰顶、或许某片地皮深处就藏了人家的哨站,不用想也知道,犬戎一定会对荒原有所监视。

如何能让大军瞒过或骗过监视,真正让沙民投入回鹘与犬戎的前线大战、从容发挥战力,这道题目难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