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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在楼下等了一会,可还是不如这个小家妓有耐心呀,论静功,羊小颦第一了。

周宣咳嗽一声,唤道:“小颦。”

羊小颦这才走到廊上,扶着阑干望下看,风鬟雾鬓,绰约如仙。

周宣笑道:“我这是投石问路——我等下来找你,等我。”

周宣推开虚掩的房门,进到自己的房间,床前案上一盏白釉灯,灯芯拨得暗暗的,罗帐低垂。

周宣撩开帐子一看,小茴香睡在他床上,没睡深,听到声音醒来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说道:“姑爷回来了,这被窝很暖和了,小茴香回小床去。”

小丫头很可爱啊,周宣按住她说:“别忙着起来,小床冷,你先在这睡着,我去羊姑娘那里有点事?”

小茴香立即清醒了,也不揉眼睛了,问:“这么晚了,姑爷还有什么事?”

周宣只觉得好笑,这丫头比雀儿、纫针管得他还紧,说:“当然有事,为了能够继续吃喝玩乐下去,为了江州、为了唐国,本姑爷是呕心沥血呀!”说罢,带上门上楼去。

羊小颦房里外间没有人,一支笛搁在几案上,进里间一看,又见罗帐低垂,叫了一声:“小颦——”

绣榻罗帐里低低的应了一声。

周宣说:“咦,我说了找你有事呢,你怎么就上床了!”忽然醒悟,笑道:“你以为我找你就是要和你上床啊,把你家公子当作什么人了,我有那么色吗?”话是说得堂皇,扪心自问,确实挺色。

羊小颦满脸通红,伸腿下床,衣裙未脱,只是发髻解散了,满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发梢直垂至腰臀,柔美曲线诱人至极。

周宣刚才说了自己不色,这会只好正儿八经地说:“小颦,帮我录几阙词,我书法不行,这是要呈交皇帝御览的,还有,我新得一阙词,此词是我新创,并无曲牌,你代我谱成曲,还要教我唱熟了。”

羊小颦“嗯”了一声,跟着周宣来到外间,剔亮银灯,铺开桃红色的浣花笺,用名匠李廷圭制的墨浓浓的磨了一砚,纤指如葱,皓腕如玉,执一管紫檀木中锋羊毫,歪着头望着周宣,明眸皓齿,俏丽可人。

周宣说:“小颦,先把那阙《浣溪纱》‘一曲新词酒一杯’录上。”

等羊小颦写完,周宣道:“第二阙是《清平乐》——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