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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逋不再客气了,直截了当要扣羊小颦当人质,眯目斜睨周宣,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虽有才,但又能怎样,不信老三、老四会为你与我翻脸——”

四痴已经开口了:“林师,周公子决不会阻挠林师之事,让羊姑娘随周公子回去吧,我以性命担保。”

周宣见三痴也要开口为他求情,摆摆手,压制着心头对林逋的厌恶,说道:“林处士是雅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黄昏’真千古佳句也,虽是自前人‘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之句化来,但只改两字,意境高下立判——”

林逋对这两句也极得意,但很多人不明其中妙处,还有说他抄袭无耻的,见周宣如此说,便问:“愿闻其详。”

对待强大的对手,就要迂回出击,周宣打定主意要让三痴、四痴与林逋彻底断绝往来,不然的话,哥们好好的剑奴、茶奴,你一句话唤来唤去替你杀人,留下烂摊子谁收拾?在神像前踱步,说道:“竹而横斜,失其挺拔傲然之姿,桂花香传十里,芬芳浓冽,而月下却适合梅花那样的幽香,两句分写竹和桂,两样都没写好,而林处士妙改两字点石成金,前句写梅的姿态,后句写梅的幽香,梅之横斜则显其清高孤傲之神,以暗字写其香,若有若无、缥缈往来之意出矣。”

林逋心怀大畅,这个周宣虽然有点可恶,但鉴赏力却是极高的,可称知音了,不过林逋可没打算改变主意,说道:“周公子谬赞了,周公子请吧。”要让周宣滚蛋。

“我还没品评完呢。”周宣脚不挪步,看着鲛绡遮面、娉婷绰约的梅夫人道:“这诗明是写梅,实际上应该是写梅夫人吧?”

那梅夫人鲛绡一颤,心中波澜万千,只听周宣说道:“以林处士之风雅,梅夫人自然不俗,不知梅夫人能诗否?”

对于一个能诗善词的才女,你要她承认自己不会诗那真是比堵上她的嘴还难受,而且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只要不说身份,说自己能诗又何妨,轻声道:“略会一些。”

周宣道:“林处士想必知道,我周宣好赌,这样如何,请梅夫人吟一首她自己的诗,没有流传在外的,就算是现场作诗都可以,而我,应该能从这首诗里推断出梅夫人的真实身份,只要我曾拜读过梅夫人的旧作,那我就有把握辨出梅夫人的新诗,诗也如书法,是谁写的,一目了然。”

林逋瞠目惊愕,就连三痴、四痴也不知道这个梅夫人的真实身份,在此之前,这里除了他林逋和那个小婢,没有人见过梅夫人,更何况梅夫人还蒙着鲛绡呢,周宣凭什么从一首诗就能识得梅夫人的真实身份!

林逋看着梅夫人,梅夫人点点头,林逋道:“她的诗颇有几首流传的——不过周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宣道:“不想干什么,若我猜中了,只想与林处士有个平等论艺的机会,而不是以武力迫人。”

梅夫人和林逋都被吊起胃口,诗和书法不一样,没有那么直观,要辨出是谁写的诗可比辨认书法作品难百倍,不信周宣有这等神奇眼力。

林逋问:“没猜中又如何?”

周宣笑道:“这本来就是雅戏,没猜中你难道杀我的头,自然是我灰溜溜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