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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中华[校对版] 妖熊 2871 字 2023-03-15

这一场风雪山神庙的好戏就这么收锣。

……

陕西一省的绿营士兵恢复了每天出操,虽说上头说是为了剿匪,新来的教官也是口口声声地说这一点。但是每日里并没有操练多少课目,倒是儒生们的课上了不少。有军官在旁弹压,虽说听着有些枯燥,但是几日课程下来,每个士兵都已经记住了将来自己要被改编成新的国防军,军镇协标营一级级的下来。除此之外,皇上为何要行新政,行什么样的新政,皇上怎样体恤万民,天下无分满汉回藏蒙均为华夏子民,中华要想恢复祖上荣光,就该抛去这样那样什么什么的包袱,这些课程一天天的上下来,每个人都听得有些迷糊,迷糊中却又似乎有些什么觉悟,每天闲下来也有意无意的会琢磨这些东西。总之,比起过去下了操吃喝嫖赌,跟上头司官们弄好关系,都司把总们都会关照下头这样的日子,似乎累了些,但是要想的事情比以往要多了。绿营,不,是国防军往后过几年就要换一批兵,这不当兵了以后干什么,总要开始想着了,要么在军中出人头地做军官,要么就学点文化去考陆军学堂,要么就得回家种地去。这些以往从来想也不想的东西,现在都提到心思上了。

听说醇王爷还要在陕西呆一年,专门弄这个军制上的事情,这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从今往后,军饷足额按期发放,住后该攒一攒了,要是实在没出路,回去买点小田自己种着,也能对付着过日子了,这些东西都是每个绿营士兵的新念想。

绿营士兵们都忙着想自己的前程,一时之间,陕西一省之内竟然治安大好。特别是户部的赈济粮与春耕种粮运达分发之后,陕西除了陕南还有点乱之外,全省比起去年底来说已是今非昔比,倒底是什么回事,臬司李有棻欣喜之余,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绿营也是一个乱源?

要说绿营是个乱源,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什么大错。四川绿营的新任提督钱玉兴是深有体会的,他原先是署理四川提督,四川境内各镇的情况大抵也熟悉,他自己管着重庆镇也有体会。重庆镇就有一个副将,三个参将是袍哥仁字堂大老或是闲位大哥,每年五月单刀会,七月中元会,腊月团年饭的袍哥聚会收收钱,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是孝敬从来不收。他知道这些人迟早跑不了,为了几个钱砸了自己的前程,不值。自从道光年间四川臬司刘喜海用“立毙杖下”的酷刑来肃杀袍哥之后,四川的袍哥就收敛了一阵子,到了长毛作乱的时候,又是一振,当年曾国藩湘军之中就有不少哥老会,曾国藩铁腕整治又是一收,好不了没几年,到了如今光绪爷的时候,又是兴盛的很。

对于袍哥,钱玉兴是心存防范,但也佩服袍哥们的意气,就是看着而己,朝廷也没有明令,所以也犯不着去开罪人——四川一省绿营里,怕是有三层的人或明或暗的都是哥老会的兄弟伙呢。

如今正忙着进陕助剿的事情,正是用人之际,就更把不着去整饬军中的这些人了。虽然这些人收保护费、贩毒、走私、开赌馆、设局欺骗良善、左右官府勾结黑道,借仁义之名行地方黑恶势力之实,行的是黑帮的事体,其实对治安是一大祸害。

他不知道也没想到,他这次进陕要剿的匪,其实跟袍哥是一路通的。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是袍哥,但是哥老会义字堂里有这几个人的字号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手下的一个副将三个参将刚刚收到会里大老的风,袍哥们要在朝天门为这四个军中的闲位大哥饯行,日子就定在明日——而后日就是约定出发去保宁府与钱玉兴会合的日子。

重庆袍哥的大哥叫余沏七,还有一个是从保宁府过来的当地大哥叫杨维的。两人一同在朝天门地巴渝会馆宴请几个将军,会上所言所说之事,句句惊心,一顿饭吃完,四人收了四百条小黄鱼,第一次感到这钱收的叫人怕,叫人心惶惶。

但是当杨维追上来又补充了几句话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开始动摇了,他们也有所耳闻,陕西军改之后,下一个就是四川,将来的日子还好不好过,怎么过,自己还能不能一面做着朝廷的将军,一面做着哥老会的大老,这都很难说。到时候说不定一旦事发,朝廷一道敕命下来,就是割去顶戴的结局,到时候江湖还能不能收容着,继续作太平大老?袍哥的义气就当真那么真?比这小黄鱼还真?

不过这事情也着实太大了些,临阵反水!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兵的谁愿意好好的朝廷经制兵大爷不做,跟你去做匪?什么满汉不共戴天,都几百年了,还要过日子不?这杨维几句话说得有激有逼,有捧有讽,很是厉害,到底要怎么弄,这自己又不是主将,哪能就那么容易?

当下敷衍了,四人回营之后一商议、还是议出了一个章程,临阵反水那是万万不能的,放水倒是行,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就这么着,重庆镇两协兵马就在这种心怀鬼胎的将军的带领下,到了保宁府四川提督钱玉兴军门标下。

……

大雪,满天大雪,不仅仅是陕南川北,北京也在下着鹅毛大雪,养心殿小书房内,贡炭燃的正旺。我看着陕西发来的军改进程汇报,以及进剿安排的章程,心里还是满意的,既是匪徒盘踞山区,易手难攻,那匪就不急着剿,先围着,天上飞艇地下火枪守着,不怕他飞上天去。

西窜回疆的路也已经由徐世昌封死,回部十余万人在俄国人的赞助下闹事,这是让我非常恼火的,老毛子硬的来不了,如今也学会玩阴的了。但是老毛子当真是没想到,国际关系学还在萌芽的这个年代里,要玩这种阴的我又怎么会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