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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翼努力营造着粗鄙、豪爽而又鲁莽的形象,配合他那高大的身材,洪亮的大嗓门,加上这些咋咋唬唬的身体语言,他成功了。

石闵的父亲一直以晋将自居,传说石闵本人也曾一心归晋,但最后热脸贴了冷屁股。晋朝朝臣说他是叛乱之人,是以下克上,一旦接纳了他会导致纲常混乱,这才使石闵凶性大发,自立称帝。高翼此刻特意提到向自己已向晋国称臣,就好似为了触动对方,让他强硬的心忆起对父亲的怀念。

“嗬嗬嗬嗬”,石闵配合地大笑着,脸色舒缓起来,他也开始展现出一付粗豪的形象:“原来如此,高兄,如此我就不多说了,来,兄弟,抱一下!”

石闵跳下战马,张开双臂,冲高翼施以胡人的相抱礼。就这样,在纷乱的战场上,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紧紧地搂在一起,像多年不见的朋友般亲热地大笑着,笑得眼泪横流,笑得心花怒放。

“得了,别装了,你要算个粗人,满世界没有精细人了”,石闵抱着高翼,心里暗想:“听说你当初用十名奴隶起家,三两年的工夫,把宇文残部经营的风生水起,三山那边像个硬胡桃般滴水不透,连慕容恪都拿你没办法,你就装吧。

瞧,你的侍卫看似坐得零零落落,但这些人一旦站起来,就是一个方阵。听张昕乐那厮说,你只用了30名侍卫,排成一个简单的阵形,沿途搜罗我的士兵加入阵中,便所向披靡。这样的人,身子长得再粗壮,装出个莽汉样?你糊弄谁?……唉哟,这厮好大的力气!”

“得了,别装了,你要算个粗人,满世界没有精细人”,高翼抱着石闵,心里暗自嘲笑:“石虎信你,让你壮大了来杀他的儿子;石遵信你,让你来杀他的兄弟;能想出斯巴达式训练方法的人;能百战不败的人;能在兵弱的时候知道采用斩首行动,直取石冲的人;能在残暴的石虎手下活得滋润的人;能把你的所有对手、所有朋友全干掉,自己登基称帝的人,身子长得再粗壮,能是个莽汉吗?你糊弄谁?……唉哟,这厮好大的力气。”

战地情义呀,真感人!感动得两人眼泪汪汪。

两个战场余生的猛士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庆祝他们这鲜血凝结成的友谊。直到数名汉军军官赶来,才分开了这两个热泪盈眶的人。

“这位是我的军中主簿周涛,这位是行军长史蒋干……左锋将浦庸,右锋将杜兴。校尉贾宠、杨宝、刘风、穆青,几位,你们慢慢聊,我出去清点一下战利品”,石闵说罢,逃一样地跳上战马,窜出老远,方才问左右:“还看得见那个三山国王吗?”

左右答:“看不到!”

石闵大叫一声,跌下马去:“郎中,快叫郎中来,这厮快把我的胸骨勒断了,好疼,快喊郎中来。”

战场的另一端,数名汉军军官为这高翼寒暄,高翼时不时露出痛苦的目光,不停地活动着身子,好像身上有蚂蚁在爬。

“下官是行军长史蒋干,今日得高王相助,幸之幸之。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曰:……”

蒋干,群英会的蒋干。高翼纳闷地与对方行了个礼,等听到对方一长串“子曰”,他立刻跳起身来,急慌慌地在身上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