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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商人的马车有一个轮子上面带着计数器,滚动多少圈全有记录(此技术诞生于6000年前,埃及金字塔、马拉松赛跑的历程度量全用这种计数器)。

据闻,汉国商人行迹遍布中原大地,他们连每条小路,每座山梁都事无巨细经过测算。和龙城距昌黎多少里,我燕国不知,可汉国商人知道,而且他们掌握的数据精准到了尺。

下臣曾闻,汉王有一次对他人说过:这是个数字社会,天下万事万物皆可度量,不可度量则为妖。

正是汉王这种事无巨细,都要拿数字衡量的做法影响了汉国商贾……嗯,嗯,大人你想,汉王既然事事要求度量,汉国商人测算的地理,他岂能不知?”

平视所说的这番话,是隐讳的暗示皇甫真,他不要轻敌,也不要自以为汉军攻击和龙城失去了地利优势。可皇甫真听了这话却勃然大怒。

“胡说,‘凡事皆可度量’,真是胡扯八道,先圣老子著《道德经》,开宗明义就说‘道可道,非常道’——能够清清楚楚说出来的东西,就不是大道,大道之行也……”

平视稳稳的回答:“下臣听闻,汉王曾说,《道德经》开宗明义第一句就错了,反向理解它恰恰正确——‘道可道,乃常道’。能够清清楚楚说出来的东西,也许不是大道,但它恰恰是‘科学’。

下臣不知‘科学’是什么意思,但即称之为学问,则必有其道理。”

“胡扯,胡扯。”皇甫真暴怒。

阳裕也怒不可遏,正准备依仗身份训斥平视,可平视接着一句话如冰水浇头打断了他辩解的意图。

“那依太尉大人的意思,我们对城外的小路、山峡地理,到底应知道的清清楚楚才符合‘大道’,还是全然模糊,一问三不知才符合‘大道’?”

空言万语不着一物,是这时代知识精英的标准,一谈到具体事务,立马抓瞎才符合“大道”。皇甫真、阳裕都是贯彻执行这一原则的人,平时一谈具体的军事地理问题,他们立刻哑口无言。

“退下”,皇甫真咆哮道。

这年头,判断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官位。皇甫真官位大,他自然否定了平视的理论,确定了什么是真理:“派一个,不,三个千人队设伏山峡。”

皇甫真说罢,以目光示意阳裕。可阳裕也不傻,他虽然嘴上否定了平视的话,心里却知道其实那话正确无比——尤其是关系到自生的生命安危时。

其实,皇甫真也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只看他最初只肯拿出一支千人队来,最多也不过是拿出三个千人队来设伏,就明白,他也不看好这次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