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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五大家族对这个木盒也是知道的,但自从百年之前就毫无兴趣了,所以这个木盒依旧在皇宫深处某个房间内,只有赵轩偶尔会避开人,取出来细细摩挲——倒不是他认为自己能够打开盒子,而是他隐隐觉得,这盒子寄托了瑞宗的某种嘱托,当年瑞宗把这个秘密流传下来的时候,可否想过这么多年之后,某个子孙会在木盒前遥想这一切呢?

赵轩摇了摇头,他不会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那个传说之上,甚至不会寄托在亨利身上,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只能通过自己的双手,这一点,赵轩很早就意识到了。他现在除了顶着一个皇帝的空名,什么都没有,要怎样才能达成自己的心愿,赵轩做过很多设想,他甚至想过要拉拢五公之中的其中某一位,然而,什么都没有的自己,能许给对方什么好处呢?

至于那位叔祖所做的事,赵轩认为那是最为不智的下下策——即便当时能够成功,五大家族的反扑又岂是那点人马所能抗衡的?

倒是“那边”,如果利用得当,不失为一大助力,然而该如何与他们联络上,又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服从,继而如臂使指,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做呢?仅仅是亨利居中联络,太不可靠了些,更何况,亨利在其中又有着怎样的心思,赵轩可不敢保证。

最头疼的,是只听从五公之命的通海司——听说,大明那边有个锦衣卫,曾经也风光一时,与这通海司倒是有些相似,然而锦衣卫却是大明皇帝的忠实鹰犬,自己手里何曾有过这种力量?

“陛下,起风了,当心着凉。”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赵轩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陈普,他微微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陈普是赵轩还在做兴王的时候就伺候他的太监,如今年纪大了,登上这望北楼都气喘吁吁的,然而他喘息未定,关心的却是赵轩。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赵轩任由晚风吹拂着自己鬓角的长发,抚摸着栏杆,却没来由的吟了一句辛稼轩的词。

陈普颤巍巍的走到赵轩身后,稍微直了直佝偻的腰背,抬头看了看楼外的景色,低声说道:“陛下记得祖宗遗训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谁还会有这个心思。”

赵轩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自失的一笑:“朕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这些年大明也没力气折腾了,听说,那边自顾不暇,可惜咱们这儿却没人再有收复神州,重返故土的志向了。”陈普弯腰垂头,似乎只是发发感慨,然而赵轩听了,却愣怔了片刻。

没有人这样的志向了吗?五大公自然是没有的,他们在大宋呼风唤雨逍遥自在,何必要多事?那些百姓呢?毕竟在这里繁衍生息了三百年,这里已经是故土了,谁又会愿意抛家舍业呢?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去大明认祖归宗,可该回来的还是回来了,留在大明的又有多少人呢?更何况,近些年来倒是从大明来了许多人。

不过,陈普服侍自己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来?他这么说,是想刺探自己的心意,还是向自己表露他的心思?是他的本心,还是别人教的呢?

赵轩回到楼中,见宫女陆续点上了纱灯,自己便在书案前坐下,随手泼墨,写意山水。陈普慢吞吞地走到书案之后,也不言语。

皇帝已是无权的傀儡,宫里的太监自然更没什么权势了,但是对于太监的限制却是非常严格,然而很多人或许忘记了,赵轩并非自小生长在皇宫之中,而是在兴王府度过了他的童年,所以陈普进入通海司的视线之前,他做了些什么与什么人来往,却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