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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岩……这……哎!”见自己的幕僚们竟然在这会吵了起来,一直居坐其中听着众人意见的黎元洪,见自己亲信幕僚意气离开,所有事情变化如此之快远超过了黎元洪的想象,原本打算将对德宣战议案踢给国会,利用国会排斥段祺瑞的心思达成目的黎元洪,此时见国会很有可能会因西北护蒙之事通过对德宣战议案,而此时自己的幕僚们也因此发生了争吵,难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直以来黎元洪虽忠厚有余,但是智虑却显不足,在重大决策方面,主要依靠其幕僚建议行事,自己缺乏主见,决断不坚,有时其幕僚不免盗用魁柄,而府院双方的争执,与其说是总统与总理之间的纠葛,倒不如说是总统府和国务院众多幕僚之间的纠葛更为合适。

“雨岩老弟,想来你已拿定主意要离开总统府了!”见蒋作宾愤然离开总统书房之后,作为总统府秘书长的张国淦便跟着蒋作宾走了出来,目睹一切后张国淦知道眼前的蒋雨岩定是不会再加入总统府了,估计要不了几个钟头,总统就能收到他的辞呈。

“石公先生,值此国难之时,尚不以国事为重,以政见左国事,如此之地还有留此的必要吗?”见追出来的是何人后蒋作宾便开口说道。对于眼前的石公先生这位识大体、有操守,而且没有政治野心肚中藏有大学问的总统府秘书长,蒋作宾对其可以说是尊敬有加,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其说这些不得体的话语。

“那雨岩老弟准备去什么地方?像过去一般南下?”蒋作宾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张国淦的意料,毕竟早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张国淦看来眼前这位蒋作宾是总统四位亲信军事幕僚中唯一一个有公允之心之人,所以才会如此问道。

“再做打算吧!石公先生,此地为是非之地,您多多保重,告辞、告辞!”听到张国淦的话后,蒋作宾便开口说道,当初进京是奉临时大总统、黄兴之劝,随政府北迁而北上,而此时虽已决心离开此地,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清楚去什么地方。

蒋作宾走出总统府并没乘上自己的汽车,而是改为步行若有所思的在街上走着,在京城街道两侧,蒋作宾随时可以看到那些身着校服大声呼吁国人奋起抗争的青年学生,不时会有学生把传单塞到蒋作宾手中,蒋作宾朝手中的传单看了一下,传单并不是一直以来文字形式的,传单而是一幅宣传画。

“祖国母亲在召唤!”只见传单上一个满面正气妇人手持着一纸动员令,一手高挥着手臂,身后满是步枪和刺刀组成的密林,整张宣传单上只有那么一句话,看着手中的传单,蒋作宾不禁呆呆看着传单上这个妇人和那一句祖国母亲在召唤的话语,反复在口中重复着这一句简单的话语。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就在这时蒋作宾听到了街道传来如同惊雷一样的诗声,听着这首不止一次听过的短诗,蒋作宾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看到在街边人行道上,一个身着校服的青年站在木箱上目中含泪大声背诵着这首由西北边防公署司马主任所作的短诗。此时听着这首诗,蒋作宾只觉得如同惊雷一般直震心菲,瞬间蒋作宾知道自己应该到什么地方去了。祖国在召唤着自己。

“长官,值此国难当头,您在做些什么?是虚度此生,还是奋起抗击!”就在这时一个散发传单的青年学生看到路边站立着一身军装,肩佩将军军衔的军官后便大声问道,激动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斥责之意。

“谢谢!”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愤然的青年学生蒋作宾开口说道。然后只留下这个目瞪口呆的青年学生,径直离开了。蒋作宾之所以会谢谢这个青年学生,是因为他们点醒了自己。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诸位听着外面传来的战歌,从各地领事馆传来的消息,整个中国现在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狂热情绪之中,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中国,中国已经觉醒了。正是俄国政府的战争威胁和对华藐视政策,点爆了这个火药桶!”

芮恩施听着窗外传来的战歌声,可以说一口流利京城官话的芮恩施对于歌中表达意思并不陌生,时下中国的这种狂热,既超过了芮恩施的意料,同样也在意料之中,随着异族统治在这片土地上的终结,这个古老民族觉醒是早晚的事情,而俄国人的轻视和战争威胁则直接点燃了中国人压抑在内心的爱国情绪。

说话时芮恩施朝一边面色煞白的古达筛夫望去,作为一名外交官,芮恩施可以理解俄国临时政府为什么会先后发布愚蠢的对华战争威胁,其根源于对中国这个贫弱国家的轻视,对于一个曾经在十七年前在这个国家首都皇宫中阅兵的老牌帝国而言,这种轻视是渗透到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