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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路已经没有了,西北军从青海、新疆、宁夏直逼兰州,甘肃汉镇已经集兵杀向河州,西军的将士们,要么像丧家犬一般被西北军追杀,要么就杀尽兰州城内外卡菲尔,有尊严的战死,让甘肃卡菲尔隔着城门栓儿听到回回的名字都会做噩梦。告诉我,你们选那一个。”马背上的骑兵不顾死伤的冲击,皆因退路被断绝,从他们在兰州破城后,冲平民百姓扬起手中刀枪时,他们就明白这一仗没有退路,甘肃汉镇自古仇回,汉镇倾巢出动直逼河州,到时黄河水都会被河州回回的血染红,尽管西军半数官兵家人都河州,但回援河州已经来不及,现在只有杀光兰州方园数十里的卡菲尔为家人报仇。

“杀光卡菲尔!”“杀光卡菲尔!”马安良听着被风吹来的声音,半闭上眼睛。

“哎!”想到两代人苦心经营的河州马家基业毁于一旦,泪水顺马安良老脸流下来,不是为城内“卡菲尔”,而是为河州马家基业。

“谁能以一丸泥封函谷关,使关东将帅不再来?除一左宗棠将有无数左宗棠在其后,河州弹丸之地怎能与天下抗?今后种地的还要种地,做买卖的还要做买卖,过去的事由我一人承担,杀我一个可救我们十个,杀我们十个,就救了我们一百个,等到失败了再降,办善后一定很重,死的人就会更多。古人说‘君子见机而作’,今日之事,舍降别无生机。”陷入回忆中的马安良想起父亲在太子寺大胜后对诸路回军统领的劝诫。

“谁能以一丸泥封函谷关,使关东将帅不再来?”无人能做到。从下令西军破城屠尽城内“卡菲尔”起,马安良知道西军上下已无活路可走,唯有携城玉石俱焚一途。

“为什么不留条活路给我们?”马安良心中喃喃道,满是悲怆之愤,愤西宁城破后西北军借刀杀人之毒,恨自己老来临头尽行糊涂之事,自此之后恐怕甘省之大再无回回立锥之地了。

恍惚间马安良似乎又回到当初父亲为试探左师受降诚意,十七的自己和马永瑞之子马如蛟、马万有之子马福才、马海晏之子马麒等10位回民首领后人,同赴左宗棠大营献马表忠的“十大少爷进安定”的日子。

“马七十五虽至教,但此名实不大雅,本帅为你改名为‘马安良’,字‘翰如’,勉你以后除暴安良、读书成才。”耳边似乎又浮现出当初左帅对自己的殷殷期许。

“左帅,七五负你了!”听空中隐约可见的嘶吼声、枪炮声,马安良长叹一声。这时出现在东北方上空的一群小黑点进入马安良视线。

依在街边的伞兵拼命扫射近在咫尺的骑兵,每个伞兵都恨不得自己手中的步枪变成机枪或者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尽管威力强大,但在西军骑兵不计死伤冲击下,原本伞兵眼中强大的火力此时显得颇为单薄。就在街上十几名伞兵几近绝望时,他们听到头顶上传来飞机轰鸣,一名伞兵本能的抽出信号枪,冲飞驰而来的骑队上空扣动扳机,一道拖着白烟闪烁红光的火龙飞向天空。随之而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原本如潮水涌来的敌骑猛地一顿,随即成片的战马摔倒在地。

“万岁!”望着超低空扫射敌骑的战机,逃出生天的伞兵兴奋的欢呼,在欢呼的同时俯冲战机将机腹下银色炸弹投了下去。

“快跑火龙王。”在银色炸弹摇晃着直冲向街道上的骑兵时,原本兴奋的伞兵像飞似的拼命朝反方向跑去,他们对火龙王并不陌生,即便死于乱刀下,也不愿意被火龙王的火舌添上一口。

“嗵!”在他们跑开不到一秒,身后传出一声闷响,身后传来一阵灼人的热浪,火海中响彻让人心惊肉跳的人和战马的嘶嚎,浑身是火的战马不顾一切冲出火焰,随着战马地跑动、马身上未燃尽的油膏拖着足以融化钢铁的火焰向街边四散。

而空中其它战机显然没有罢手的意思,俯冲、低飞、投弹,数十枚50公斤至100公斤不等的火龙王被先后投掷在宽敞的大街上,整个街道完全陷入火龙的烈焰中,如地狱般的哀嚎响彻云霄,在火海中不时可以看到浑身是火的骑兵从火马上摔下,瞬间又站起来挣扎。

“啊!”一名未及躲避的伞兵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一团火焰在伞兵手臂上烧了起来,手臂燃烧的伞兵正试图用另一只手拍打胳膊上的火焰。

“不要拍。”距离他最近伞兵大吼着扑上去将他狠狠按扒在地,死死按住战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