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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死。”抱着缴获来的美国机枪,小原麻木的回应。什么时候才会死?战斗持续一个月,西泽联队从未修整过,死亡成为解脱。过去看到身边的人死去,自认感性的平尾还会略带感伤,但现在,再看到死去的伙伴时,平尾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

火奴鲁鲁的战斗比珍珠港战斗更耗时、更残酷。火奴鲁鲁有三万名美国士兵守卫,还有五万志愿民兵。平尾知道民兵为什么会如此拼命,因为只有把人民军击退,才能保障家人安全。四个师团在火奴鲁鲁战斗了3天,只占领城市外围,不停打退美国人的反扑,但人民军的进攻却毫无进展。两天前,司令部严令,“27日6时前必须攻进火奴鲁鲁市中心。”

但是根据现在战况,平尾认为非常不现实。

“今天六时前,攻进火奴鲁鲁城中心伊哦拉尼王宫,全体部队全线攻击。”命令从司令部到军团再到师团,然后到各联队,一级级下达到每个士兵。今天是最后一天,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占火奴鲁鲁,总攻今天就要开始,就在平尾心中嘀咕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太阳时,身旁传出一声惨嚎。

是武田,当他正在匍匐前进时,子弹从正前方射进肩膀,穿透身体,从后腰飞出。被击中的武田握着枪仰面躺在街道上,痛苦挣扎。子弹击穿肺部,血沫顺嘴唇流出,全身不停抽搐,呻吟声越来越低,一双不大的金鱼眼望着硝烟笼罩的天空,满是不甘。硝烟弥漫的街道上,一面红色军旗舞动,联队旗在枪林弹雨间向前挺进。

“联队旗来了,睁开眼睛看看。”依在断墙后,平尾冲街道中央的武田大喊。已停止呼吸的武井,竟然一下睁开眼睛,翻了个身。联队旗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地方,继续前进,武田也许看到了,一动不动躺倒在地,“拜托了,拜托!”拜托什么?平尾不知道,但这是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也许想说:自己不行了,希望大家能举着联队旗,旗开得胜吧!

冲锋军号响起来,原本躲在瓦砾、破墙后的士兵疯狂冲锋。很快,联队旗手牺牲了,持旗手腹部被子弹打穿,肠子拖出来。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腹伤是不治之症,死前还要经受更长时间的痛苦折磨。持旗手倒下后,护旗手接过军旗,红色军旗在碣色人群中继续向前涌动,任由机枪扫射。茶碣色人流不断倒下,街道被鲜血染红。

亦当军旗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涌动时,持旗手被抬上担架。躺在担架上的持旗手望着担架兵,担架兵年龄与自己差不多。

“同志,有妻子吗?”担架兵一愣,点点头。持旗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真想打下火奴鲁鲁后再死。”

下午五时四十五分,付出半数伤亡的惨重代价,两条大街上布满茶碣色尸体,西泽联队比命令规定时间提前15分钟,夺取美军控制的伊哦拉尼王宫。第一个将军旗插上三层伊哦拉尼王宫楼顶的是一个平时并不起眼的补充兵。他将军旗插上楼顶时,中心广场和王宫内的战斗仍然没有停止。

“巴嘎!米畜!”左手提枪,右手持工兵铲的岛田发现几个美国兵身影,大吼道。随后与几名士兵一起追逐沿街逃跑的美国兵,显然美国人对火奴鲁鲁的街道更加熟悉,其中一些人,逃跑时甚至丢下武器,跳进路边空无一人的平民家中,扯下军装,换上便衣。但刚脱下的军装还未及藏起来,岛田紧跟其后到了,用嘶哑的嗓子大喝“该死的美畜”。

接着举起工兵铲,在美国人试图抽出手枪时,把半个铲头砍进美国兵脑袋里。另几个美国兵惊慌失措,四散奔逃,试图逃离这个魔鬼。

“该死的美畜,该死。”岛田一边追一边骂,一边砍,敞开的军装中,吊在脖间的佛像来回晃荡,连续砍倒四个美国兵,累极的岛田用军衣抹干下巴上的汗水,把血迹斑斑的工兵锹当成拐权,拄着它悠然自得的走出房屋。

街上几十栋民房正在燃烧,黑烟滚滚,美国残兵败将仍顽固抵抗,日本兵用缴获的喷火器攻击。背着小包的卡米拉在大街上穿行,身边不时碰到正在进攻的日本兵。日本兵显然没注意到这个女人,或许没有闲情。

“快,快来。”路边一处地下防空洞洞口,一个老人冲卡米拉挥手,四处躲避炮火的卡米拉连忙猫腰跑过去,刚跑进去,防空洞门便关上了。

顺阶梯下到防空洞内,里面挤满老人、妇女、儿童。卡米拉惊讶的发现,女人大都用灰或墨汁抹脸,更多人则换上男装,剪短头发。

“怎么回事?”卡米拉迷惑不解。这时一个小男孩拉住她的手,“姐姐,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看到穿裙子女人跑进来,雪莉一只手上拿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