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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们的情绪激励与人力发挥或还好办,可是政事堂案卷杂积却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百司办事效率提升上来,但上层决策效率却严重跟不上,特别是随着诸供奉官停职,许多原本下沉的事务决策涌现上来,这就给政事堂工作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李潼敢废了原本朝廷的供奉官,当然也是有底气的,因为他本身就有一个行台幕僚群体。

这才是李潼已经磨合成熟的起家班底,使用起来自然也更加放心,等到这些人悉数入都,自然能够极大缓解眼下所面对的局面。而且朝廷现在保留下来的全都是政事官,行台僚属们归都之后也能避免话语权上面的争吵纠纷。

要抓权,先办学,这也是他们李家的优良传统,绝不只有玄武门事变的一招鲜。比如他太爷爷李世民的秦府十八学士,比如他奶奶的北门学士。

李潼在这方面自然也不落人后,早年便有履信坊故邸西园学士为他在士林培养人望,但随着他离都数年,西园旧人也泰半离散。坐镇长安时又组织了王府直学士,作为他的参谋秘书班子。

不过眼下是入朝执政,所面对的层面远远高于原本的行台,当然也要做出一定的调整,不能再是以往的草台班子。

比如他太爷爷李世民,在登基之后便将王府学士调入门下省的弘文馆,以分门下之权。唐玄宗李隆基也将翰林院扶植起来,以分中书之权。

李潼于原本的馆学之外再创新馆,理由也是很充足的。

东宫崇文馆本名崇贤馆,犯他二爹李贤名讳,虽然已经改了,但想想还不是滋味,而且他直接监国,没有位在东宫,出入走访都要经过慈乌台,不免又是涕泪横流。门下省弘文馆那就更不必说了,他大爹不答应。

所以在东华门再创新馆,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谁敢逼我不孝,我得亮刀子给他看看!

新创学馆以安置幕僚,这也只是第一步的操作。下一步还是要把中书省下属的翰林院给搞起来,以分中书省权力,让朝廷权力分配更加健康或者说更有利君王。

毕竟中书省既掌制诰,又是政事堂首席,权力实在太大了。武周一朝,中书侍郎就是出事几率最高的宰相位置,张柬之在中书省倒是没出事,结果他把皇帝办了。

就连他四叔李旦都懂得给他一个中书令虚衔,以免朝中出现寡头独相,但结果还是被韦承庆搞反了车,由此可见中书权重,已经成了一个君王一打马虎眼就有可能噬上的职位。

不过中书久掌制敕,其权威性早已经深植人心,并不好贸然切割职权,特别是在眼下这样的敏感时期。

所以李潼在任命宰相的时候,唯独把中书侍郎这个职位给了杨再思,就是为了要借中书省的积威来宣发制敕,对中书省事权的剥离也只能从长计议。看起来区别不大、一样荣宠的职权给授,里面也是不少心机。

张说这段时间断案监刑,做的全是有损人望阴德的事情,眼下总算上岸了,且一看这新的职事就知前途光明,自然是笑逐颜开、感激涕零,手持任命文书,一路吐气扬眉的离开了政事堂。

对于张说这个小滑头,李潼也是有所保留的。这小子出身洛州本地豪强,本身又素质极高,交游广阔,很得朝野大佬们的看好,所以此前李潼才付之刑用,压一压他的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