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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戏殿临水而建,一半凌空于太液池上,殿中戏台张设,殿外围廊的水域上便停靠着数艘画舫游船,太液池周围奇花异草连圃成丛,在这初夏时节也是风景极佳。

当诸贵人们登殿时,宫奴乐人们早已经将这殿堂内外张设完毕,舞台上还在进行着紧张的收尾检查,一些待召献艺的音声人们也在忙碌的整理着妆容乐器等。

这当中,有一个彩衣少女最是引人瞩目,无论衣装佩饰还是所待的席帐,都要远比其他乐人们更高一筹。而这少女也的确配得上这一份优待,华衣盛妆的映衬下,美的不可方物,让人炫目。

周遭伶人们都在紧张的准备着,这少女也不例外,身边站立着数名宫婢,各自捧住一面铜镜,从方方面面映照出少女华丽的装扮与美丽的仪容,以供少女检查细微。

“这凤头金钗太显老气,再取几个样式来挑选!”

少女美眸微转,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样子,在旁人眼中已经是精致的无可挑剔,但她仍然觉得有些不满,拔下髻发上的金钗随手抛在地上,然后便吩咐道:“我记得月前戏演《鸟歌》时,那部头舞奴发顶的玛瑙珠钗很是亮眼,若没人取用便送上来,有人用就让她再换一支。”

少女语气高傲,浑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内苑乐奴,若不知道的人看到此幕,怕要误以为是哪一家王公贵人家的嫡女千金凑趣献艺。

一名部头伶人听到少女这话,略有些局促的入前说道:“隐娘,还是换一支吧。那一支钗并不是咱们云韶府的佩物,是为了戏演《鸟歌》,专从杨司宝处借来。此物乃年前圣人赐给,司宝也珍爱有加,寻常不肯外借……”

“借不来,那是你们的问题!太皇太后观戏,无我不欢,我能随意敷衍?”

少女隐娘听到这话后,秀眉顿时一挑,继而便忿声道:“杨司宝啊,我知她做什么美梦?无非是幻想着能得圣人亲爱,召侍寝阁,褪去那一身杂羽,求荣天家。一点心机全都刻在了脸上,让人生笑!”

少女说话,口无遮拦,但周遭闻者却不敢随意应声。且不说被其取笑的女官杨司宝在内宫本就品秩不低,自身家世也是不俗,出身弘农杨氏,乃是太皇太后母族后人,亲叔叔如今还在朝中供职殿前司,远不是寻常的宫女。除了这恃宠生骄的少女隐娘之外,谁又敢随意取笑。

少女仍待催促宫人去借佩饰,但眼眸一转发现女官杨司宝恰在此处走入此处偏殿,索性便坐在原处,直对杨司宝招手道:“杨司宝,我要接你那玛瑙钗用一用,快去着人取来!”

杨喜儿本就不喜这少女,闻言后脸色更难看,索性不作理睬,只是拍手召来诸云韶府管事,正色吩咐道:“贵人们已经登殿,你们诸部曲乐认真筹备,准备入殿!”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

少女见自己不被理睬,索性站起身来又扬声说道。

杨喜儿这会儿也有些烦躁,低头看了一看今日准备的曲目,然后便皱眉道:“隐娘你不在今次选目,回去云韶府,不要在此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