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飞无力地睁开眼,认得是他,低声道:“爹,我……好难受!这里好痛!”他揉着胸挣扎了两下,又倒头睡去。萧石惊道:“公子怎会吐血?莫不是受了内伤?”萧威海给他把了把脉,道:“他没受内伤,但脉息很乱,象是忧伤聚结之症。他会吐血,必是空腹饮酒伤了胃。你先去找大夫熬点药来。”

当萧雨飞睁开眼时,只见满室阳光灿烂,胸口闷痛与烧灼感已减轻不少,只是头仍又昏又疼,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他呆呆地看着帐顶,出了半日神。

吱呀一声门开了,他头一偏,见是父亲来了,支撑着坐起,道:“爹!”一开口才感到口中还残留着药汁的味道。不用说,一定是父亲像他小时候那样,用小勺一勺一勺喂他吃的药,心中生出一丝歉疚与温暖之意。

萧威海把一碗稀粥放在桌上,温和地道:“飘儿,好些了么?”萧雨飞低声道:“爹,对不起,我昨晚失态了。”

萧威海道:“爹不怪你!我知道,你若非痛苦到极点,也不会醉成这样!只是借酒浇愁除了消磨意志,于事无补,反而伤身。”萧雨飞默不作声,身上伤痛又怎及他心中伤痛之万一?

萧威海道:“是谁伤了你?”萧雨飞看了一下已包扎好的左臂,道:“是程傲然。”萧威海道:“想不到为了白无迹,他竟会如此恨你!不过你能活着回来,已是不幸中之万幸。”

萧雨飞道:“是白无迹救了我,不然我昨晚可危险得很。”萧威海奇道:“白无迹?他怎会恰好赶来救你?你和他倒底是怎么回事?”

萧雨飞苦笑道:“我和他是好朋友,情同兄弟。爹,其实他并非传说中的采花淫贼,乃是被程傲然所陷害。他为人光明磊落,刚毅正直,谢谨蜂想拉拢他入聚雄会,他坚决不肯,谢谨蜂才会勾结程傲然设下毒计害他。”把白无迹蒙冤一事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白无迹的身世和师承来历。

萧威海道:“难怪你竟会和他结交。你呀,你和他结交可以,但不该那般肆无忌惮,在没找出证据为他洗清冤屈之前,你们应稍加收敛,以免引人非议。你年少气盛,不懂这人言可畏。你身份特殊,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落人口实。”萧雨飞道:“爹的教诲,孩儿都记下了。我正准备想办法为白无迹洗清罪名。”

萧威海凝视着他苍白而忧郁的脸,缓缓道:“到现在这个时候,你不为自己期限之事着急,却想着要先替白无迹辩冤,很好。你是想尽快还他一个清白,好让你师妹能早日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萧雨飞吃了一惊:“爹,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萧威海道:“其实,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了。在这期间,我把你这几日的经历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二师姊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正在想等你醒来,怎么劝你,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还要大度。你能如此,我很欣慰。只是,爹还有话要提醒你,你若能想明白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萧雨飞道:“爹,你不要听二师姊胡说,她一向嫉恨师妹,她的话根本不可信。”萧威海摇头叹道:“傻孩子,你到现在还想瞒爹么?你二师姊虽心胸狭窄,但我相信,她所说的葬花溪的情景,和你亲眼见到的完全一样。我知道那会对你造成怎样的打击。”

萧雨飞心中刺痛,道:“爹!你不要听二师姊挑拨。师妹如此选择,自有她的道理。我没事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喝醉。你不要怪师妹。”

“我并无怪她之意,”萧威海道:“你且听爹说,你师妹要和白无迹在一起,当然自有她的道理。但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道理!你难道就不想想,白无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和你在一起尚且那般矜持,那般赡前顾后,又怎会在梅谷之中公然和双花盗之一的白无迹成双成对?”犹如醍醐灌顶,触动了萧雨飞心中某个不敢深想的念头,他失声道:“难道,难道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