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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宣殿章身后的薛定邦,莫海阁和卓解脸上同时变色。薛定邦和莫海阁并没有和唐斗直接打过多少交道,只觉得此人骄横跋扈,令人难以忍受。而真正领教过唐斗惊人手段的卓解则露出一丝惊惧之色。

“想不到大少年纪不大,胃口可真不小。”宣殿章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初生之犊,精神可嘉。”

唐斗看了看这个曾经和离台狼狈为奸,重金买自己人头的一代江湖枭雄,却完全无法在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乖戾阴狠之色。宣殿章一张国字脸端正和蔼,甚至带着一丝激赏的笑意,仿佛可以将唐斗当成自己的侄儿辈来关怀爱护,即得体地显示出了自己一帮之主高高在上的威仪,也给人一种海量汪涵的大度,令人心生敬仰。

“果然不愧是年帮之主,绝代枭雄,难怪连宋先生这样的超卓之士也甘心被他驾驭,真乃是人老成精之辈。”唐斗暗暗点头,心生警惕,但是好胜之心亦被宣殿章激起。

“可惜这一次比剑不在梧桐岭,这里也没有凤凰赌坊。否则我倒真想亲眼瞻仰唐门大少大开赌局的英风豪气。”宣殿章说到这里,朝身后轻轻一抬手,道,“来呀。”

一直在他身后垂手侍立的年帮夏坛坛主薛定邦大踏走到西岳庙庙门之前,双手高举,做了一个召唤的手势,顿时有一群身穿春夏秋冬服,头扎杏黄巾的壮汉将一张张桌案整整齐齐摆在了西岳庙前平整的青石板地上,合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

“如此旷世之战,若无豪赌助兴,岂非了无趣味,这一次不如就让我年帮做一回庄,大家一起来赌上一赌,看看是我年帮帮魁宋先生能够剑封华山,还是剑痴风洛阳能够续写他的不败传奇,各位意下如何?”宣殿章大步走到西岳庙正门前,朗声道。

前来华山的江湖儿女都本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前来观战,希望目睹新一代天下第一人迤逦下山的绝代风姿。在决战结束之前,人人都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默默在山脚等待。如今年帮帮主发话要大开赌场,让众人可以在吆五喝六的豪赌声中度过本来注定枯燥乏味的等待光阴,这让本来就喜欢热闹的豪杰们兴致大生,纷纷高声叫好。一些烂赌的豪客等到宣殿章话音方落,已经成群结队地涌到夏坛坛众摆出的赌桌面前,掏出身上的金银铜板,纷纷大叫着下注。

“大家不要急,我年帮开赌,金额不限,一文不嫌少,万金不嫌多,买宋买风,悉听尊便。”主持赌局的夏坛坛主薛定邦指挥着麾下坛众有条不紊地组织着赌场的秩序。

宣殿章这一番举动不动声色地扫光了唐门的面子,将一向由唐门独霸的天下第一剑之赌局揽到年帮手中,无形中将唐斗彻底孤立。如果唐斗不作出任何表示,之后所有的天下第一之争所涉及的赌局再由唐门主持,便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而年帮则有权进行进一步的抢夺。唐门以赌起家,如果这一次被年帮抢了彩头,一蹶不振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且慢!”唐斗双眉一竖,刚要说话,却被另一个刚健有力的洪亮声音打断。

他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身高八尺,筋骨交结,气宇轩昂的彪形大汉扛着一把长有五尺的连鞘横刀,分开人群,大踏步来到西岳庙庙门前。此人浑身肌肤黝黑发亮,一头灰白色头发宛若雄狮鬃毛一般披撒在身后,随风浪卷而动,气势如虹。他的双眼大而有神,狞厉如虎,他的脸庞瘦长,鼻直口阔,眉心靠左有一颗棕灰色的痣,令他本来端庄英俊的脸庞透出一股煞气。

在他的身后,龙门少主甘天波,龙门司库海天翁,青龙广铮,掌星天王陆奇峰从人群中鱼贯而出,随行的还有一群精悍的锦衣大汉,而他的身份,在这群江湖高手的标示下,已经呼之欲出。

宣殿章看到他大步走来,神色一动,随即脸上立刻堆起一片温和的笑意,朝他微一拱手:“原来是甘当家,真是少见了。”

天下水道的总瓢把子,龙门两堂三十六舵的话事人千里帆甘泼胆上下打量了一番宣殿章,抬手握刀一揖:“宣爷当真是好兴致,麾下猛将剑封华山之际,还有余裕大开赌局。若是宋先生赢了这一场,年帮岂非又有彩头,又有抽头,什么好事都占尽了,将来宣爷眼中还有天下人吗?”

宣殿章微微一笑,沉声道:“此乃时也运也。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甘泼胆咧嘴一乐:“宣爷,咱们江湖人行事虽然自由自在,但是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华山一线,乃在渭水之滨,离我渭水分舵最近,年帮虽然堂口满天下,但是华山凸傲一石,只得风水,没有油水,年帮最近的分舵也要离这儿上百里,你想做华山的主,恐怕有些不妥吧?”